第9章

濕熱的夜風撲面遊竄,浸濕的襯衫牢牢貼著後背,楚易緩步走出醫院,站在大門口安靜地注視著遠處繁華熱鬧的街道,心中寂寥叢生。

他花了三天的時間去消耗舒湄智力退化的這個事實,用一周的時間來讓她熟悉親近自己,所有抱有的僥幸與設想卻在剛剛被親眼所撞見的一幕敲擊的支離破碎。

女孩兒縮在男人懷裏抵首纏綿溫存的畫面在腦海中揮之不去,耳邊徘徊著她嬌軟的聲音,她一聲一聲充滿依賴地叫著男人的名字。

楚易自嘲一笑,他似乎總是在遲到,在錯過。

四年前是,四年後也沒有區別。

大半天沒喝過水的喉嚨幹的發澀,垂在身側的手指觸碰到一個堅硬的東西,他微微一愣,伸手取出了放在褲兜裏的東西。

一顆糖果,是小湄早上給他的。

剝開彩色的糖衣,楚易將那顆糖放入嘴中,甜味在舌尖擴散開來,沖散了那股澀意。

難怪她那麽愛吃糖,這時候,它的確是個好東西。

幾分鐘過後,楚易取出手機,給堂姐和舒曼分別打了一通電話,回過頭望了一眼身後的醫院,握起手中的糖紙轉身離開。

接到電話的舒曼蹭地從沙發上竄起,急忙趕到了醫院,一進門就看到病床上頭裹著厚厚紗布的三哥,以及縮在他懷裏熟睡的舒湄。女孩兒原本潔白的連衣裙變得血跡斑斑,一眼望過去很是觸目驚心。

舒曼的心猛地抽了兩下,緩過神邁腳走了過去。

“三哥,你……沒事吧?”

上午才捉弄完他,這會兒他就病懨懨地躺在病床上,她多少有些過意不去,說話的語氣帶著心虛和愧意。

“嗯,你怎麽來了?”

“楚易給我打了電話,說你出事了。”

既然他給曼曼打了電話,肯定也會給傅家打,傅津北垂眸看了眼懷裏沉睡的女孩兒。

她衣服上沾的血已經幹涸,如果他媽一會兒看到這些血跡,只會更加擔心了。

“既然這樣,剛好把你姐帶回家吧,她今天嚇壞了。”

“哦……好。”

他輕輕摩挲著女孩兒細嫩的臉頰,將熟睡中的她喚醒。經過下午的驚嚇後,這會兒舒湄因疲倦睡得正香,兩只眼睛半眯著,含糊不清地嘟囔。

“好困……”

“乖,曼曼來接你了,回家再睡好不好?”

她半睜開一只眼睛,看見站在身旁熟悉的身影,揉了揉雙眼。“曼曼。”

舒曼彎腰將她散開的兩只鞋放到一起。“姐,我帶你回去。”

腦袋微微清醒過來,才探出床邊的腳又抽了回來,舒湄連忙擺頭。

“津北生病了,阿湄要在這裏陪他的。”

心頭驀地劃過一陣暖流,傅津北溫聲說到。“乖,先跟曼曼一起回家。”

“不要。”

“姐,醫院的床就這麽大,你晚上待這兒的話三哥就睡不好覺,睡不好覺病也好不了,你忍心看三哥一直這麽病下去?”

話音一落,女孩兒明顯猶豫了,她嘟著嘴想了半天,乖乖下床自己穿好鞋。

“那……那津北,阿湄明天再來看你可以嗎?”

“好。”

她揮了揮手,牽著曼曼的手慢吞吞地往病房外走去,沒兩步停下來。“我……真的走了哦?”

一旁的舒曼嘴角抽動,她怎麽就沒發現她姐是這麽個粘人精。

“嗯。”

直到出了醫院,舒湄才轉回身子,低下腦袋悶悶不樂地跟在她身旁。

她嘆了嘆氣,牽著她往車子走去,耳邊忽然傳來女孩兒低落的聲音。

“津北哥哥今天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差點要死了。曼曼,我怕……”

腳下的步子微頓,舒曼側過身摸了摸她的臉頰,柔聲安慰。“好啦,已經沒事了,過兩天三哥就好了。”

她點點頭。“嗯。”

姐妹兩離開沒一會兒,門口又響起動靜,靠在枕頭上闔目休息的傅津北睜開眼就看到母親一臉焦急地走了進來。

見到裹著一頭紗布,臉色蒼白的兒子時,宋愛瑜差點沒站穩,急忙走到病床旁。

“津北,這好好的頭怎麽弄成這個樣子了?嚴不嚴重?醫生怎麽說?媽都心疼死了。”

傅津北勾起唇寬慰道。“沒什麽,小傷口,紗布纏的多而已,實際上沒那麽嚴重。”

“真的?”宋愛瑜擺明不信,真要是小傷口能臉色這麽蒼白。

“真的。”

幸好阿湄被曼曼帶回家換衣服了,要是被他媽看到她身上的血跡,只怕當場就昏了過去。

她這才舒了一口氣在床邊的凳子坐下,又打量了幾眼兒子的腦袋。“你這腦袋怎麽弄得,不是好好地待在公司裏嗎?”

“摔了一跤,不小心把後腦勺磕在桌角了。”

宋愛瑜不疑有他。“都27、馬上奔三的人了還這麽粗心大意,以後可要注意,剛聽你二嫂說你進醫院了差點沒把我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