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令言沉默不語,那酒杯被她握在手裏幾乎要捏碎了。

這樣的事情是絕對容忍不了的,但她現在卻沒有什麽立場去管了,趙侯爺只怕也不會如何處理,她唯有一個辦法,就是把這件事告訴祖母。

可祖母的身子現在並不是很好,若是再被刺激到,萬一出個什麽好歹就完了。

“令望,你替我瞞著這事兒,我回頭找個機會跟祖母商議一番。”

趙令望淡漠地說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她說完起身走了,令言則是把酒杯包起來藏在袖子裏,去找趙老太太。

這會兒趙老太太已經醒了,正在喝安神湯,見著令言來了,她擦擦嘴笑了:“可是他們又為難你了?”

令言搖頭,頭上的簪子跟著輕輕晃動:“祖母,沒有人為難我。”

趙老太太一眼看得出來她在隱瞞,笑得更是嘲諷:“我一喝下那酒,便知道酒裏有東西,敢在我的六十大壽上害我的人,自然是最親近的人,除了我自己個兒的家人,還有誰?”

令言擡頭,眼睛裏都是擔心:“祖母,不管這人是誰,他是懷有害您的心思!您萬不可放縱了!言兒如今已經不是趙家人,沒有法子管這件事,更不能日日守著祖母,還請祖母萬萬保護好自己!”

她說著說著,有些難過地想哭。

趙老太太卻拍拍她的手:“你祖母一把年紀了,什麽不知道?還有,你怎的不是趙家人了?你的名字可還存在趙家的族譜上呢!何況,你還叫著我祖母!你永遠都是趙家的嫡長女,忠勇侯府的榮耀,你也有一份!”

她咳了兩聲,繼續說道:“這件事我會處理,你且安心回去待嫁,旁的事情就莫要再想了。”

令言趕緊把那酒杯拿給祖母,又拔下來頭上的簪子,這才瞧見那簪子用料珍貴,看著就光彩奪目,怪不得趙令和盯著不放。

“祖母,這簪子是您的東西,言兒如今年輕,擔不起這樣的寶物,還是還給您吧。”

趙老太太一皺眉:“你不要?那便出門之後隨意找個草叢扔了吧。”

見她這樣說,令言只好再戴回去,趙老太太這才高興了。

剛從老太太的屋子裏出來,就瞧見了等在外面的趙明寬,他滿面都是焦急:“言兒,我……都怪我不好,沒能保護你!”

令言輕輕一笑:“我都知道的,二哥哥,你好好看書,爭取下回取得好功名。”

趙明寬也知道千言萬語終究都沒有什麽意義了,他看著令言一步步朝侯府大門口去,只覺得心裏空空的。

陳旭傑的馬車在侯府門口等著,一見令言出來他就急得不行:“下回再不許你回來侯府了!滿府上下看著尊貴,內裏都是些什麽玩意!走,咱回家!娘肯定都做好了吃的在等咱們呢。”

令言笑笑:“哥哥,勞煩你操心了。”

他們兄妹二人離開了侯府,趙老太太的屋子裏這會兒卻是一片肅穆。

趙侯爺跪在地上:“母親,今日兒子也是一時糊塗,怕得罪了七皇子,所以才吧大夫都叫去了,畢竟三丫頭肚子裏懷的是七皇子的孩子,唉!只可惜,因為令言的緣故,孩子沒了!”

趙老太太靜靜地瞧著他:“還有呢?”

趙侯爺也覺得自己理虧,便說道:“還有,還有就是,兒子覺得母親身子似乎無恙,也算是安心了。”

趙老太太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在自己的壽宴上被人下了毒,利用了一番,大夫也被我的好兒子喊走了,如今身子還能無恙,當真是老天庇佑我啊!”

這話讓趙侯爺臉色一寒:“母親?什麽下毒?兒子並不知道此事!”

趙老太太把旁邊的茶碗猛地拂到了地上,她站起來指著趙侯爺說道:“你父親去得早!我便獨自帶著你,與你二叔三叔爭這忠勇侯府的爵位,受盡委屈與責罵,好容易給你掙來了,可你呢?讀書一般,仕途一般,在朝中不上不下地吊著!早些年,中饋我來把著,家裏的日子尚且過得下去,可等到這一切交給了你跟你的媳婦,外頭不得行,家裏更是一團糟!你這個家裏的頂梁柱,當得也是到盡了!”

她說到這,坐在椅子上喘氣,眼中閃著淚花。

趙侯爺萬萬沒有想到趙老太太會動怒,他趕緊磕頭:“母親息怒,若是兒子有什麽不對,母親只管責罰,可萬萬不能氣壞了身子啊!”

屋中點著幾盞油燈,光透過玻璃罩子,讓一室明亮如白晝,趙老太太坐在紅木椅子上頭,眼神哀淒:“你子嗣單薄,膝下只有明坦與明寬兩個兒子,明坦倒還聰慧,奈何也太過正直不懂變通,也沒有個好父親可以給他引薦,遲遲不能升遷。明寬性子爆,如今未能中舉,滿府上下竟然沒有一個能指望得上的。”

侯府如今外人瞧著是很不錯,可內裏早已破敗不堪,趙老太太年事已高,心中已經非常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