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406、慶幸他的杯子(2)
男人到了那輛已經炸過、燒得面目全非的防彈車。
一扇車窗已經沒了。
車子必然是朝那棟房子開過去的,左邊窗戶沒了,那她應該是往左邊火海落地……
男人一邊理著思緒,重重的呼吸著,一邊順著自己的推斷找人。
地上是噼裏啪啦燒著的枯枝,那棟房屋被炸飛的屋檐瓦礫飛的到處都是。
彈坑裏的泥土被翻飛起來後又落地,撒的到處都是。
遲禦穿好衣服朝寒愈那個方向靠近的時候,又一次看著寒愈旁邊炸了一次,聲音震得人幾乎聾了。
他招手讓手下先把寒愈要搜的那片排查完,否則,夜千寵沒找到,他再出事,誰也擔不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繼遲禦換衣服去找人之後,張馳和遲禦的那個屬下也換了衣服一起找。
一片汪洋火海,如同白晝,
遲禦手下搶到灑水車過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
很顯然,幾個男人一無所獲。
車子一路開過去,一路灑水,勉勉強強出了一條不著火的道兒。
但要想全部撲滅,至少得是來輛車子,或者這輛車子一夜不停的灑到天亮。
事實成了後者。
灑水車從幾個人找夜千寵的那片區域為中心,轉著圓圈兒擴大滅火面積,從裏往外澆水。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三個小時。
到淩晨四點、五點、六點。
看著天邊露出魚肚白。
一無所獲!
累了一夜的排雷員,在遠處看了像瘋了似的不停找的寒愈,只敢小聲嘀咕:“就昨晚的情況,保不齊都燒化了。”
沒想到的是,即便這麽小的聲音。
說完後,卻發現那邊的男人忽然幽幽轉頭過來。
那眼神……
不能說嚇人,只能說恐怖,就像從陰曹地府浸過的修羅,要把人生吞活剝似的。
因為男人此刻是摘了頭盔的,從淩晨四五點的時候,他就摘了頭盔。
那時候張馳才知道他剛進場找人的時候就被地雷炸到了,摘下頭盔,看到他額頭上一條血跡匯入脖頸,血跡已經幹了。
鼻腔、耳朵都有血跡。
但他根本像沒感覺一眼忙了一夜。
血跡有一條流到了他眼角處,因此此刻的眼神顯得越發嗜血可怖。
說話的人立刻閉了嘴,只覺得渾身被看得一陣惡寒,後頸冰涼冰涼的。
“先生。”張馳走到了他身邊。
實際上,張馳看到他能為大小姐這麽緊張,心裏是高興的,從一開始到現在,張馳幾乎貼身跟著他,最能切身感受到他的變化。
從冷血無情,到現在,雖然別人冷血,只對她融化,那也是變了。
“您去休息吧,我繼續找。”張馳道。
從紐約過來開始,他就滴水未進了,這一夜過來,被炸到七竅流血,又被烤了那麽久,很可能就昏死過去了。
“別跟我說廢話!”男人手裏的頭盔扔了。
閉了閉目,極難看到他臉上有那種痛苦的神色。
“我沒想讓她死!”他低低的嗓音,語調不穩。
他是真的不想她出事,從紐約一路來,想的最清楚的,只有這一件事:她必須活著。
身上笨重的衣服也被他剝掉。
遲禦本想阻止,怕萬一有遺漏的彈坑,他脫了衣服,一旦引爆,那就是粉身碎骨。
顯然,男人此刻最不想聽的就是廢話。
可是放眼望去,這一片,都已經燒得只剩灰燼,全是荒蕪。
她到底在哪?
×
夜千寵不知道自己在哪,只是感覺很痛。
哪裏都疼,全身就像被一座大山壓著,一絲一毫都動不了。
眼前以前黑暗……當然,她根本睜不開眼,只是睜眼一個動作都感覺眼睛疼得扯著神經。
她唯一能感覺的,除了疼,就是疲憊,很想繼續睡。
昨晚的一切在腦子模糊的閃過。
被轟炸甩出車門時,她腦子裏就空白了,唯一能記得的,是死死捏著杯子的手擡起來,護著自己的腦袋。
杯子?
她緩慢的試著動自己的手指,果然感覺十指還緊緊握著杯子。
但是只能握著,動不了。
到底什麽東西壓著她?
還是她根本就已經死了?否則,被壓的夢魘感怎麽會這樣真實?
許久,她才感覺到哪裏不一樣。
呼吸困難,但是也不是特別難,鼻腔裏滿滿的泥土和火藥的臭味。
至少……說明她還活著?
能辨別氣味之後,她開始感覺到餓。
哪怕躺著,也能感覺到那種暈眩感,加劇了全身的疼痛、不適。
前一天她就沒怎麽吃飯,準備走的那天晚餐也幾乎沒吃,她是低血糖,此刻不知道過了多久,已經感覺挺不住了。
難道她就這麽死了麽?
當然不行!
爸的事還沒有頭緒,很多事,她還要去做,怎麽能就這麽沒了?最起碼,連伍叔最後一面都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