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第2/2頁)

乾康殿內,宋勖望著少女窈窕的背影,終於問出多日的疑竇,“陛下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在瞞著臣?”

商姒卻不答,只伸手撫摸著桌上的鐵制弓=弩,其上鐵箭尖端鋒銳無比,寒光在暗中幽幽閃爍,散發著陣陣涼意——這是鐵匠用了三天三夜鍛造出來的成品,試驗過威力,能以一當十。商姒端起弓=弩,微笑道:“先生覺得,有了這等武器,若有諸侯趁機偷襲長安,以如今長安兵力,可否抵擋?”

宋勖答道:“長安兵力有限,可撐過一時,但要真正擊退外敵,還需援兵。”

“援兵……”商姒若有所思,手指摩挲著桌面,長睫落下淡淡陰影。

宋勖上前道:“陛下還沒回答臣的問題。”

商姒靜默不言。

“陛下!”

商姒淡淡道:“方才朕不是說了嗎?”她忽然困倦極了,放下了弓=弩,轉身繞過屏風,進了暖閣歇息。

宋勖久立原地,微微撼然。

方才,她問,若其他諸侯趁機偷襲長安。

難不成……

宋勖猛然一驚,疾步推門出去。

……

千裏之外,魏國的落陰谷兩側山峰險峻,自成天塹,大軍行至谷外,安營紮寨,唯恐其內有人埋伏。

中軍帥帳之中,遲聿坐在案前,打開宋勖連續三日送來的信箋。

第一封,宋勖在信中提及長安,說長安一切如常,只是陸含之亡故,引得百官之心動蕩不安,此乃意料之中,宋勖輕描淡寫地帶過,著重說了長安如今的兵力部署情況。

遲聿將長安交給宋勖,便是看中他的大局觀,見信中條理清晰,思慮縝密,便安下心來。

第二封,宋勖在信中提及商姒。先說了這丫頭初被軟禁殿中,百般軟磨硬泡,後來宋勖妥協,商姒又如何與旁人玩耍,宋勖將那畫面描述得惟妙惟肖,遲聿能想象出,那是一副怎樣的景象,有些生氣,也有些無奈,沒想到他的離開,非但沒有讓她反思自己做的錯事,反倒得了個自在逍遙。

宋勖在信的末尾,耐心勸解道:“屬下經過這些時日,與陛下的相處,屬下漸漸發覺,陛下自有其閃光之處,主公對其上心,並非壞事。屬下以為,只需好好引導,陛下將來,也不失為一能擔當大局的主母。”

擔當大局?就她?遲聿輕嗤,唇邊卻挑起了一抹笑容來,連自己都未曾發覺。

不過,商姒確實討人喜歡,早在藍衣身上,他便發覺了。

藍衣本是他母親身邊的婢女,雖十分能幹,卻眼高於頂,加之母親早年將她視作女兒養在身邊,藍衣與其說是奴婢,在其他宮人面前,卻也像半個主子。

讓她去伺候商姒,藍衣從一開始的例行公事,到後面的主動相護,就可看出商姒的不同了。

遲聿垂下眼,掩飾眼底清晰可見的笑意,手指摩挲著信紙,卻有些心猿意馬了。

多日不見,不知她是胖了,還是瘦了。

不知她想他沒有,多日以來,也未見她主動寫信過來。

遲聿放下第二封信,又去拆第三封。

第三封信上,詳細地說了阿寶的事情。

阿寶,阿寶。

遲聿默念這個名字,腦內電光一閃,驀地回想起來。

是那個宮外的少年。

那個癡呆愚鈍,卻能讓那時的商姒放下戒心、重新展顏歡笑的少年。

原來竟也是個奇人。

宋勖在信中道:“陛下刻意防著前將軍賀毅等人,屬下之前略有試探,陛下問及‘倘使諸侯偷襲,長安可否抵禦’,屬下懷疑陛下已經知道什麽,或受他們脅迫,或暗中偷聽到什麽,屬下未曾多問,但此事茲事體大,若當真有人發兵長安,屬下尚可抵禦幾日,若長安城中有內鬼裏應外合,那屬下……難保長安不淪為廢墟,難保陛下安然無恙。”

“但屬下已命鐵匠加速鍛造武器,若能聲先奪人,抓出叛黨,屬下便能力挽狂瀾。只是此計到底鋌而走險,究竟如何,還看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