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二更)

她這麽瘦這麽小, 抱著都感覺不到滿足, 遲聿把她抱得更緊。

懷裏的溫香暖玉, 一如他夢中所想象的那樣, 他的手臂箍著她的纖細的腰肢, 恨不得將她揉進骨頭裏, 手掌的溫熱透過衣襟傳達進來,她聽見他低沉的嗓音, “你介意商鳶, 說明你心底有我。沈熙說你不肯將病情告訴我, 也是不想在我面前喪失更多顏面, 對不對?”

她沉默,許久才道:“我沒有。”

“我沒有動心。”她一字一句地重復道,不知是說給他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她沒有動心, 她豈是別人對她好就輕易動心之人,從前那麽多人對她好, 最後都背叛了她!

她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對人動心, 她想要好好保護自己,怎麽能輕而易舉地動心呢?尤其是把自己囚在龍座之上的人!

她若動心了, 豈不是注定她要永遠被困在他身邊了?

她忽然又開始了猛烈掙紮, 遲聿把她抱得死緊, 不許她亂動,咬牙道:“你就是動心了!”

“你非但動心了,你還不喜歡別的女人靠近我, 你還想著學刺繡。”他說話飛快,緊緊抱著她,闔目道:“這不好嗎?喜歡一個一定不會辜負你的人。”

她重復道:“一定不會辜負我?”

“那勞煩大將軍解釋。”她心底驀地騰起一股怒火來,“為什麽懷疑我和沈熙?為什麽不相信我?若我和沈熙都不解釋,你是不是會把我們一起殺了?”

“就這樣你還說不會辜負我?”商姒覺得好笑,猛地推開他,冷笑道:“我使不慣很多小伎倆,將來若有人離間陷害呢,你還會不會信我?商鳶比我溫柔體貼,你今日不是還與她坐在一起說話嗎?誰知道將來,大將軍會不會厭煩我!”

遲聿覺得難以置信,“我豈會殺你!”

商姒抿緊唇,倔強地望著他。

“誰看見自己的女人和別人呆在一處,不會生氣的?”遲聿沉聲道:“我當時不欲對你下手,日後也不會!當初你初到我身邊,我便允諾絕不動你,還要我多說幾次?你若喜歡的人是他,我定會殺他,但對你——”

“——對你,我便是磨,也要磨到你從身到心,都是我的人。”

“我對你這般有耐心,又豈會主動厭煩?”

“至於商鳶,今早是她邀我談論政事,豈有他意!我若是輕易移情別戀之人,以我之手腕,天下哪個女人得不到?與商鳶何幹?與你何幹?”

他越說越惱,眼神愈冷,死死盯著她道:“商姒!是我先對你動心,虧的是我!我若不是真心,今夜又何必悄悄過來看你!”

此話一出口,他便愣了。

商姒也愣了。

對了,明明是他故意晾著她,今日大半夜的,他偷偷溜過來算什麽?

若不是她惦記著手中針線活,睡得極淺,按照往常慣例,便是被他悄無聲息地抱到床上去。

然後……

然後他要幹什麽?

商姒幹咳一聲,之前的情緒蕩然無存,尷尬道:“那你今晚……”

遲聿本來不想這麽毫無保留的。

但話已出口,他便坦然承認,“白日我見你不太暢快,今晚便來看看,沒想到你會因為商鳶去做刺繡,是我沒考慮周全,讓你不安了。”

話題又扯回到刺繡上,商姒覺得臉被火燒一般。

她的目光落在他手邊的絹帛上,眼疾手快地往前一抓,把那絹帛抱在懷裏,拼命地往後縮去,蜷縮起雙腿,露出一雙潔白小巧的腳。

遲聿覺得好笑,“我都已經看過了,陛下現在補救,為時已晚。”

她低頭不語,抓著絹帛的手微微用力,遲聿不再去和她搶這東西,只坐在床邊,目光上下打量著她。

她瘦了很多。

非但瘦了,也病了,臉色十分難看,右手上還裹著紗布。

遲聿覺得那紗布刺眼,冷不丁伸手過來,她以為他又要幹什麽,連忙側身去避,卻被他抓住了手腕。

遲聿問道:“疼不疼?”

他其實沒想傷她,但是她實在太倔了,非要撞過來,寧可自己受傷,也不要連累別人。

她搖頭,又緩緩點了點頭。

遲聿道:“我看看。”他把她那只手抓到跟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上面的被針紮出來的傷口,又檢查了一下繃帶的結實程度,才起身去拿了藥膏,借著燭火,將藥小心翼翼地抹在她的傷口之上,語氣中不乏不滿之意,“以後有什麽事,不要再瞞著我了。在我面前倔著有什麽用?”

這回要不是她暈倒在他的面前,他還不知要被瞞到什麽時候。

前世就知道她身子不好,她剛剛被廢時,還未被軟禁在南宮,便生了一場大病,偏生又不肯讓太醫探望病情。後來她身子逐漸好轉,又被關到了南宮,他沒有再聽聞她生過什麽病,但是吃穿用度也從不克扣,又怕她身子出了問題,只是故意隱瞞著不肯給人看病,也曾送過一些大補的人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