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二更)

長安醉仙居的雅間, 原就是給達官貴人用的, 商鳶郡主財大氣粗, 將雅間包下, 特意款待薛翕。

二人見面一敘, 繼而下棋對弈, 才慢慢開始進入主題。

商鳶輕輕落下黑子,淡笑道:“薛大人對長安熟悉, 旁的事情我都不多問, 只是我才到長安, 便對天子有些許疑惑。”

薛翕不動聲色, “郡主有何疑惑?”

“我幼時與表兄一同玩耍過,我記得,陛下那時並不好相處,擅罰宮人, 性情涼薄,我在他身邊, 都戰戰兢兢的呢。”商鳶回憶著, 露出溫柔笑意,搖頭道:“沒想到, 這才幾年功夫, 表兄性子竟這般好了, 我聽說前些日子……表兄親自去救了一個宮女,他竟連一個婢女的命都看得如此之重。”

此話一出口,薛翕的臉色霎時冷了下來。

這話不就是在提醒他, 天子連一個婢女的命都看得比他重,他因此事被打得半死不活,不就是連一個小小的宮女都比不上麽?

薛翕冷顏看著她,商鳶擡睫,淺笑道:“看來是說到大人的傷心之處了?大人好歹也是朝廷命官,陛下脾性雖比從前好了不少,卻有些用人唯親了,好好的肱股之臣不珍惜,卻為一個婢女傷了良臣的心。”

她話中含義已經十分淺顯,薛翕冷笑道:“看來郡主事先打聽的很清楚,說這麽一番話,想做什麽,不若直截了當?”

看來她是想拉攏他。

商鳶當然想和昭國合作,甚至雙方若能聯姻,則是更好,可是商姒絕對會是一個阻礙。

商鳶想達成目的,必須尋找破綻,但她很謹慎,必須先確定他和她是不是同一個陣營的,否則有些話說出口,風險實在是太大了,這畢竟是在長安,不在她自己的地盤上。

薛翕好整以暇地等著,商鳶笑道:“薛大人這話是什麽意思?我不過與大人閑聊罷了。”

她在裝傻。

分明是自己先提的,又遮遮掩掩,欲拒還迎。

薛翕道:“我若說,天子確實變了,郡主信還是不信?”

他率先表明誠意,商鳶總不至於再這麽試探。

果然,商鳶眉梢微挑,“變了?”

“是哪裏變了?”

商鳶擡起茶盞,輕抿一口熱茶,一雙嫵媚雙眼隱匿在煙波裊裊之後,淡淡審視著他。

“換,自然是從裏到外,全部換了。”薛翕一笑。

商鳶眼皮一跳。

她揮手命身邊侍從全部退下,驟然靠近了薛翕,嗓音壓低,“人呢?”

薛翕微笑著,慢慢道:“郡主之前,可否聽說過公主商姒?與天子一胎所出,長得極為相似?”

“所謂極其相似,不過是一樁笑話。”

“天子,就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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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舊疾發作的時候耗費體力,商姒在歡愛過後,便沉沉地睡了過去,任遲聿如何動作,她都倦於掀開眼皮看上一眼。

醒來之時,她正蜷縮在遲聿的懷中,他緊緊抱著她,手臂放在她的腰肢上,雙眸緊緊闔著,商姒動了動,就著昏暗光線看了看他的睡顏。

他睡著的時候,一對睫毛卷曲而長,襯得平素稍顯威嚴的面容帶了兩份恬靜安然,鼻梁俊挺,眼窩稍深,棱角分明,不笑時自然流露三分冷肅,可見此人平素,又是如何給人以威壓,如何震懾三軍。

她目光下移,落於他的唇上。

唇很薄,據說這是薄情的象征。

可他哪裏薄情?

她一直想不通,為什麽會有人第一次見她,就對她各種引誘威脅,還口口聲聲說喜歡她?

為什麽這人對她這麽好呢?

商姒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悄悄把他的手臂從自己腰上拿下來,撐手想坐起,卻發現自己的衣裳被他壓著了。

她伸手去拽,拽不動。

她皺眉,又猛地一使勁兒,卻見遲聿皺了皺眉,快醒了的樣子,忙又停手,隔了一小會兒,又悄悄地推他,把手伸到他身下,慢慢探手去抓。

手越探越深,不知不覺地就摸到了他的小腹側面,他那處肌肉非常緊實,摸著手感不錯。

還差一點點……

商姒憋著一口氣,又繼續拽,另一只手推著他的肚子,想要讓他讓開些,又不敢太過使勁兒。

手腕忽然一緊。

商姒的動作猛地頓住了。

上頭傳來男人有些低沉喑啞的聲音,“做什麽?”

她此刻正趴在他的小腹前,探頭探腦,鬼鬼祟祟,一只手拽著自己的衣角,另一只手卻大喇喇地摸著他的小腹……

像個如狼似虎的色胚。

商姒:“……”

遲聿的眼神慢慢聚焦,睡意全然褪去,因為剛剛睡醒,一對黑眸不若平時鋒銳,被一圈密密的睫毛襯著,含有一絲濕潤的軟意,他這般不含情緒地看著她,偏生看的她心頭一軟。

她小聲道:“……你壓著我衣服了。”

遲聿低眸看了看,這才後知後覺地坐起身來,她立刻重獲自由,騰地坐了起來,就要往床下跑,遲聿眼疾手快,把小姑娘攔腰往後一抱,貼著她頸側道:“跑什麽?才睡醒了就要跑?你若不把我鬧醒,是不是我醒來之後,便瞧不著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