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第2/2頁)

他不說還好,這樣一說,聶母更是怒火攻心:“這叫什麽荒唐理由!你還給自己找借口!我打死你算了!”

畢竟剛大病了一場,打了片刻,力氣漸漸沒了,咬緊牙關,又狠狠抽了最後幾下,手發軟,最後一下拿不住,柴火棒脫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她終於停了下來,喘息了片刻,慢慢地坐回到凳子上,閉目,一語不發。

聶載沉沒有再辯解,也沒有起來,依然那樣跪著。後背上血痕道道,傷口處的血絲漸漸凝成小血珠,沿著他腰背緊實的肌理慢慢地流了下來。

良久,聶母睜開眼睛,盯著自己兒子道:“你剛才說她不要你了?”

聶載沉黯然點頭。

“是。她說不喜歡兒子了,對我沒感情了……我其實早就後悔了,再三地向她道歉,她怎麽也不肯原諒我。現在之所以還沒對外公布,是時候還沒到。她說哪天方便了,就要登報發告示……”

他想起她說這話時的無情模樣,聲音有些喑啞,停住了。

聶母看著跪在自己面前垂頭喪氣的兒子,剛才好不容易才有點平下來的怒氣又上來了。

她實在是想不通,自己怎麽會養出這麽一個蠢到了家的兒子,簡直恨不得拿柴火棒再敲他腦袋,好把他敲醒。

“載沉,你到底是呆還是傻?繡繡她要不是真的鐘意你,她那樣一個千金小姐,憑什麽嫁給你?”

“她要是真的對你沒了感情,不喜歡你了,又怎麽會千裏迢迢從廣州趕來這種地方來照顧我這個老婆子?就算她出於道義,難道不能派別人帶醫生過來,非得自己來?”

聶載沉一下呆住。

聶母卻氣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我那天醒來,半夜看見一個沒見過的囡趴在我的床邊,臉上掛著淚,攥著我的手就這麽哭著睡了過去,看了就叫人心疼!她之前可是連我的面都沒見過的,憑什麽對我這麽關心?因為我是你的娘!她是想著你,你懂不懂!”

“你的腦子呢?你整天到底都在想著些什麽!”

宛如一道醍醐從天突然灌頂而下。

聶載沉的心陡然跳得厲害,砰砰躍動,幾乎要從胸腔裏蹦了出來,後背更是沁出一層熱汗,帶著鹽液的汗浸著破了的皮膚傷口,整片後背又辣又痛。

他渾身的血液卻燙了起來,從地上慢慢地站了起來。

聶母已是擦去眼淚,冷冷地說:“我聽你剛才的口氣,什麽她心血來潮,怎麽,她以前還逼著你非要嫁你不成?我呸!你哪來的臉怎麽這麽大?我可不管這些!那麽好的一個囡,我看她是傷心至極了,就是你對不起她!”

聶載沉低頭,一聲不吭。

“我告訴你,女人心軟的時候很軟,真狠起來,沒你男人什麽事!我也懶得問你到底是怎麽道的歉。養了你這麽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窩囊兒子,我是沒臉替你向她求情了。就算她看在我這老臉的面上和你和好了,心裏怕也是有疙瘩。”

聶母拿起先前在做的那件小衣服,低頭,繼續縫著最後的幾下針腳。

“我不逼你,你自己看著辦吧。我要是等不到她叫我一聲娘,你這輩子也不用給我娶什麽媳婦,打光棍到老好了,我眼不見心不煩!”

聶載沉的呼吸漸漸粗重,看著低頭做針線不再理會自己的母親,忽然一把抄起剛才脫下的衣服和那個放下去還沒打開的隨身箱,扭頭轉身就走。

“站住,你幹什麽去?”身後傳來聶母的問話聲。

他停步,轉過頭:“娘,我明白了!我這就回去了!”

聶母看了眼他他背上的傷,皺眉:“大半夜,黑燈瞎火的剛回來,再急也急不了這麽一夜。明天再去。”說著放下針線,起身去拿傷藥。

聶載沉見母親這麽開口,只得壓下心裏那恨不得立刻飛回到她邊上去的念頭,哦了一聲。

聶母拿了傷藥回來,打了盆水,叫兒子趴在床上,拿針替他挑去留在皮肉裏的荊刺,最後替他上藥,見兒子背上血痕道道,皮肉腫脹,自己剛才氣頭上,下手是狠了,恨鐵不成鋼地嘆氣:“你從小到大,我這可是第一回打你。你要是能吃個教訓,哪天給我把兒媳婦再帶回來,你也不算白挨打了一場!”

聶載沉閉著眼睛,趴著一動不動。

他忍著痛,當晚睡了一夜,第二天,帶上母親給的傷藥和叮囑,在微明的晨曦之中,再次踏上了返回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