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你兇我

阮苓苓這一次走的很快,很堅決,一步未停,頭也沒回。

裴明榛有很多秘密,她明白的,每個人從小到大都會經歷很多,有些東西很難訴之於口,她可以等,但不能接受這些事他能告訴別人,卻不告訴她。

互相喜歡,最後走入婚姻,難道不是兩個人慢慢靠近,坦誠擁抱的過程?

可她沒有享受到的特權,別人有了。

阮苓苓這一刻有種感覺,她和裴明榛中間隔著一道天塹。

他喜歡她沒錯,可他有很多東西,不跟她說,或許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跟她說。

他看起來離得很近,實則一直站在非常非常遠的地方,顧自在她們之間劃下重重‘規矩’,這個不可以,這個要遠離,哪樣是他這個心上人未婚夫該做的必須要做好的,哪樣是教育引導她不能碰的……

他用重重枷鎖把自己鎖起來,也把她鎖了起來。他寵著她,哄著她,引導著這段感情走向他希望的方向,讓她開心,讓他輕松,仿佛只要不去看,不去想,那些陰霾就不存在。

換做別的不計較的女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夫唱婦隨,隨波逐流,嘻嘻哈哈心安理得的享受著這些寵愛,一輩子就過去了。

可她不一樣。

她對很多事不在意,偏偏對最親近的人很計較。

她們這樣……又能走多久呢?

阮苓苓心裏滋味說不出來,走的很快,裴明榛走得更快,在無人角落抓住了阮苓苓的手。

“別鬧了好不好?”

“是我要鬧麽?”阮苓苓大力甩開他的手,“到底是誰在鬧!”

她的表情太沉重可怕,裴明榛怔了一瞬。

這反應看在阮苓苓眼裏,更氣了:“房間裏那個黃衣服是你舊日相好是吧?我們定親不作數,你要娶她是吧?好啊,你去!你把婚書還給我,從今天開始我們一刀兩斷一別兩寬,將來各自嫁娶兩不相幹!”

裴明榛很不喜歡聽這樣的話,眼梢微起薄唇緊抿,連眉鋒都更鋒銳了幾分:“這不是你該說的話,收回去。”

“生氣了?”

阮苓苓頓了一下,之後是滔天怒火:“你還生氣?你憑什麽生氣!你和她親密無間沒有秘密,到了我面前就什麽都不說,偏心誰這不是明擺著麽?耍著我很好玩是麽?”

“你明明知道我是夢黃粱,早就知道我在寫話本,也知道我有多喜歡木禾先生的作品,終極夢想就是想要自己的話本有木禾先生的插畫,可你從來不說!你任我撞的頭破血流,像個無頭蒼蠅似的亂轉,袖手一旁看笑話!”

“我知道,是我肖想,大家追求不同,也許木禾先生要的就是寄情山水,曲高和寡,我尊重他的性格選擇,並非不接受這樣的結果,只是想要一個回復,沒有得到回答之前,我不會輕易放棄。這些話我同你說過,字字真心,字字肺腑,你明了一切,偏偏什麽都不說,就要這樣吊著我,看看我煩惱!”

“是,最後你是幫了我,在逗了我幾天,見我被輿論欺負到谷底,無法辯駁,你拿了自己的畫過來給我長光,打了別人的臉。我對你……那時我對你是怎樣的感恩,你或許從來都不知道。”

阮苓苓至今仍然記得那一幕,人群熙攘如織,陽光肆意揮灑,她手心滲汗,狼狽的可笑,而他就站在人群之外,單手負立,如松竹,似山嶽,耀眼如日光,皎潔似月華。

他沖她招手,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過來’,就讓她濕了眼眸。

她以為他是她的英雄,可以訴諸所有委屈和不安,心裏升起從未有過的卑微與虔誠,她想好好對他。

她願意付出一切,用一輩子去暖他,哪怕他小氣又難討好。

卻原來,所有這些不過是欺騙。

阮苓苓捂住眼睛,任眼淚從指縫中溢出:“你從未打算告訴我……你就是木禾。”

不是不能說,是不想說。

“我蠢兮兮的在你面前各種犯傻,天天誇贊你拍你馬屁……很有趣是不是?你很享受?那你這樣還真是失策了,你如果告訴我,我沒準可以做的更好!不就是卑微不要臉,身段低到塵土裏,我在你面前不是一向如此,從沒變過!”

裴明榛:“住口!”

青樓不是什麽好地方,沒有絕對的安靜,恩客與風塵女的對話背景讓人浮躁,路過的腳步聲更讓人感覺難堪。他不喜歡小姑娘說這樣的話,太絕情也太戳心,還容易讓別人誤會,他的小姑娘並不是這樣的人,他也不會允許!

“你兇我……你從沒這樣兇過我……”

阮苓苓聲音比臉色還難看:“是因為她麽?”

裴明榛伸手去拉小姑娘:“我們回去再說。”

阮苓苓用力甩開他的手:“為什麽不能在這裏說!你心疼她,見不得她受一點委屈麽?”

“阮阮!”裴明榛皺著眉,有些頭疼,“你怎麽變得這麽無理取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