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指尖

路上,江昭陽又打了兩個電話。

一個打給了藺如峰,跟他匯報了顏以冬沒有失憶的現狀和自己對真兇的猜測。

事關重大,藺如峰立刻批準了他的行動。(*奶^ワ^星*)(*獨^ワ^家*)

另一個電話,他打給了沈建國,要他立刻去看守所控制住李行墨,同時對他的頭發和脖頸間的血液進行采樣分析。

掛斷電話,江昭陽一邊開車,一邊用手指敲打著方向盤,佟星河知道這是他思考問題時的怪癖。

“你真覺得李行墨才是那個一直隱藏在幕後的真兇?”她問。

江昭陽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他一定是。”

佟星河不禁皺了皺眉,“現在的一切不都是猜測嗎,你為什麽那麽肯定?就憑那兩句詩?”

江昭陽繼續開車,沒有任何回答。

停了停,她忽然自己想通了:

“因為你還有別的證據,對吧?”

江昭陽咬了咬牙,無聲地點了點頭。

“是什麽證據?”

“其實那根本算不上證據……”江昭陽嘆道:“頂多算一個線索,而且是最微不足道的那種線索。”

又說:

“在逮捕林染之後,我和沈隊,還有小冬三個人去醫院見過她一面。她當時穿著病號服,縮在墻角,裝得還挺像,不過我注意到她手上皮膚有一塊地方很白,跟其他部分的顏色明顯有些不一樣,就在中指的這個地方……”

說著,江昭陽伸出了右手中指,用食指輕輕敲打了幾下中指的前端指節。

“那是什麽東西?”佟星河好奇地問。

江昭陽說:“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水泡……”

又說:

“而且當時我還特意想過——她到底是在哪裏被燙到了,手上居然起了個泡?”

“難道不是水泡?”佟星河訝異道。

江昭陽諷刺地一笑,“現在想想,我真是太蠢了!如果當時我肯多往前走兩步,拿起她的手仔細看看,馬上就會明白——那哪是什麽水泡,明明是新結的繭子。”

“繭子?”

佟星河一愣,回想起他剛才伸手演示時,那塊白色東西出現的位置,馬上恍然道:“你是說……”

不過她剛說到一半就突然卡殼了,因為忽然聯想到了一個場景——那場景過於詭異,讓她的後背冷汗直流。

一個月前,在洪川市一個廢棄小教堂隔壁的院落裏,林染正披散著頭發坐在書桌前。當時屋裏的台燈開著,她正在日記本上奮筆疾書。

從表面上看,她是在寫當天的日記,但根本沒人注意到,在她的身後,還站著一個身材瘦削的男人。

那男人說:

“2017年11月29日。

小雨

天氣很陰,我的心情有些煩躁,忍不住又走進了隔壁的地下室。

李行墨見我進來,馬上害怕地縮進墻角,我每次看到他那副畏頭畏尾的樣子,就忍不住來氣。

我讓他跪在我的面前,用鞭子抽他。

我也忘記自己到底抽了多久,反正直到心裏的氣消了為止。

自從控制住了他,我晚上終於能睡好覺了,每天晚上伴著他的慘叫入眠,我終於感覺那個被綁架之前的林染回來了。”

記錄完這段日記,那男人突然說:

“好了,停筆。”

隨後他轉過身,脫去了身上所有的衣服,跪在地上,頭也不回地命令道:

“按照剛才寫的做。”

不久之後,整個房間被響亮的鞭打聲充斥。

不過那男人弓著腰,竭力忍耐著,中間一次也沒有回頭。

但凡他能回頭看一眼,就會馬上發現——站在他身後的女人並非他想象中面無表情,她早就抿緊了嘴角,淚流滿面。

聯想到這個場景之後,佟星河不禁把手放在胸口,驚嘆道:

“我明白了。那確實不是水泡,那是一個人在短時間內補寫了大量日記,手指跟鋼筆摩擦形成的繭子。”

佟星河說完,扭頭看了江昭陽一眼,他正鎖緊了眉,出神地望向前方,不知道對她剛才說的話,到底聽沒聽見。

兩個人都安坐在座位上,車廂裏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沉默。

不過他們誰也沒閑著,都在腦子裏快速地重新梳理著案情,片刻之後,佟星河忽然問:

“昭陽,我剛才一直沒想明白,為什麽那個神經毒素對小冬沒用?”

聽到佟星河的問題,江昭陽也回過神來,嘴角不禁溢出一抹苦笑:

“現在想起來,其實原理很簡單。人的記憶都是儲存在海馬體中的,而那種神經毒素的工作原理就是對海馬體施加影響,破壞海馬體的運行機制,而小冬得的是超憶症,這種病最大的病症,就是海馬體異常。”

“我懂了。”佟星河點了點頭,“就是說那種毒素會讓普通人的海馬體變得紊亂,從而失憶,但是小冬的海馬體本來就是紊亂的,所以才沒法產生作用,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