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攤牌啦

段棠喝了姜糖水,很快便睡著了。

野外的深秋,本就有些冷,何況西北的雖是徐年又無聲無息的送來了好幾個碳爐,被褥不算薄,段棠總是無意識的靠近熱源。秦肅雖是連續許多天都未曾睡好過了,可許是懷中有人的緣故,睡睡醒醒的不放心,可不知為何心裏竟是難得的輕松。

段靖南飯後繞了好幾個圈,眼看兩個時辰都過去了,營地裏的人大部分的都去睡了。段靖南卻不甚放心,在車外轉悠了兩圈。雖是親爹,可也不好大晚上的去敲女兒車窗。段風又不知被徐年指使到哪裏去了,可憐段靖南一腔的慈父心腸也不知該怎麽用了。但是,女兒擺明在狼口裏,這麽晚了,靜王還不下車,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了。

陳鎮江攥住了段靖南正欲敲車門的手腕,低聲道:“段老爺,咱們談一談吧。

段靖南看了陳鎮江一眼,掙開了被他鉗制的手腕,敲了兩下車門。

陳鎮江低聲道:“談談六年前吊橋上……”

段靖南的手頓住,看了陳鎮江片刻,轉身朝遠處走去,陳鎮江快步跟了上去。

段棠被那一聲敲車窗的聲音驚醒了,想要坐起來,卻被人摟著腰。這會她整個人都暖了回來,肚子的脹痛感也少了許多。車廂內,因有幾個青銅爐子的緣故,空氣都暖了起來。

秦肅將人拉了回來:“外面徐年守著,該是無事。”

段棠卻知道如今段靖南與段風都跟著,必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秦肅在車裏過夜的。

秦肅將人又朝被子裏塞了塞:“餓了?”

段棠卻坐起身來,秦肅忙將披風給她罩在身上,將木炭路上一直煮著的茶水倒了出來,放在桌前,這才拿起衣袍來穿戴:“你先喝熱水。”

段棠喝了一口熱水,看向已經穿戴整齊的秦肅:“這是要去哪裏?”

秦肅道:“我去拿點吃的。”

段棠莫名的有些老夫老妻的錯位感:“別去了,我不餓,開關門總要進冷風,車裏才暖和一些。”

秦肅動作一頓,翻找車廂的暗格,好在裏面準備的都有點心以及肉幹,但都是冷的。秦肅便將東西擺在小銅爐上,似乎想烤熱。

一時間,兩人無話,相對而坐,車內沒有點燈,只有篝火的亮光從窗戶裏透過來。

秦肅終於從段棠生病的慌亂中回過神來,這會似乎很不適應兩個人在封閉的空間裏,他給自己也倒了杯熱水,端著有些燙的杯子,靠坐在車廂的一側。

兩個人離得有些距離,可段棠依舊能感覺到秦肅的緊張不安,似乎方才那個應對得當的人並非是他,可這樣的氣氛又莫名的緊張了起來。

段棠道:“你下去吃點飯吧?”

氣氛仿佛一下就降了好幾度,秦肅放下了杯子,將爐子上東西拿了下來,放在桌上的盤子裏,推到段棠面前。段棠捏起來一塊,咬了口,竟是桂花糕,只是不太地道,味道也不是很好。

秦肅也拿起了一塊,咬了一口。段棠忙看過去:“別吃!”

秦肅的手頓了頓,不解的看向段棠:“怎麽?”

段棠道:“你花粉過敏,這些東西不要吃。我看主院裏種了不少桂花,都在角落裏或遠離路邊的,想來也是為了避免你沾染上。”

秦肅遲疑了片刻,也就放下了點心。

段棠道:“你吃肉幹吧。”

秦肅卻又端起了被子喝了口水:“你……這些年都在豐古壩嗎?”

兩個人許久不見的生疏與尷尬,似乎在這一刻爆發了。段棠不知是因自己心態的問題,還是秦肅的緣故,兩個人似乎又疏遠了起來。

段棠道:“是,我們一直都在這裏。”頓了頓又道,“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秦肅道:“尚可。”

段棠輕聲道:“你的封地不是在江南嗎?為何人會在西北?”

秦肅道:“這些年,有皇叔的恩典,可以四處走走。”

段棠道:“那你復健多久可以走路的?大概多久痊愈的?現在腰傷還會疼嗎?陰天下雨骨頭會疼嗎?你在西北總也是騎馬,那樣對舊傷會不會不太好?這個地方總也不適合養傷,你該住到南方去,也不該讓自己太奔波。”

秦肅極小聲道:“習慣了,總停不下來……”

段棠沒有聽清:“什麽?……”

秦肅道:“前些年一直在南邊,這些年總也去南邊。”

段棠道:“都去哪裏了?”

秦肅沉吟了片刻:“在京城等了許久……”

段棠垂眸道:“你是想問我當初為何出爾反爾嗎?”

過了一會,秦肅才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段棠小聲道:“我對不起你,也無法面對你。”

秦肅似乎不接受這個說辭,有些怒氣:“你若在乎,不管出了何事,都該先來見我。”

段棠知道秦肅算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兩個人初相識時,便是他吵不過自己,張嘴便是威脅,可威脅的話卻乏善可陳,翻來覆去就喊打喊殺的兩句話。可這般的質問,只怕心裏的怨氣該是很深了。但是,這又不能怪他,人生太短,能有幾個六年,當年還是十幾歲的小孩子,可轉眼就長高了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