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身世好復雜啦

初夏的風,帶著幾分悶熱。

這兩日,天氣又急轉朝下,暴雨不停,原本已被圍住的匪船,仿佛突然消失在茫茫水域裏。

秦禹的鑾駕上月月底時便到了安延府,月初之後,他不顧眾人的勸阻執意登了戰船。說來也怪,自打秦禹登了戰船,一連數十日,大梁朝的戰船如有神助,勢如破竹,將賊寇殺的無處遁逃。

可昨日海上卻驟起暴雨,站在外面連眼睛都睜不開,讓戰事一時間陷入了僵局。

大勝回京的日子一拖再拖,到今日秦禹已離開宮中四個月有余。秦禹從小到大沒有受過這樣的苦,先是水土不服,後又生病,斷斷續續兩個月有余,剛養過來一些,又執意登船,若非有勝仗的功勛,載入史冊,作為念想,他早起駕回京。

當初來此地,算是微服私行,但凡知道的近臣與近侍誰人不勸,可秦禹一輩子待在京城,當真是一次沒有出過遠門,想一想這一生都已走了一大半,怎麽也該出去看看自己的大好河山,可惜了,外面多艱苦,與想得一點都不一樣,但是就那麽回去,顯得灰頭土臉,秦禹又是不甘心。

人雲,文景帝雖在位不過七年,可從當太子時便輔佐朝政,當時所有的旨意幾乎都出於他與內閣的協定,這才有了這些年的安定昌盛。今上做福王時便被做太子的哥哥文景帝壓了一頭,眼看著這登基都十年多了,還是被人拿來做比較,說來說去,只說今上是大好的守成之君。

呵!守成之君,說得好聽,還不是編排自己沒本事,是個中庸的皇帝!

是以,秦禹身體好了一點,鑾駕也到了安延府。一時間,天下人都知道皇上禦駕親征而來,秦禹專門身著便服去茶樓酒樓都坐了幾日,聽到的都是百姓的贊許的聲音,激勵人心的話。

那些大臣雖是不認可他,可百姓們知道如今皇上在此,那些匪患根本不在話下,這次剿匪必然大獲全勝,今後周邊州府,甚至江浙兩省,都會匪患全清。

秦禹走訪了幾日,精神大振,前所未有的自信,便決定真正的禦駕親征,親自登上了戰船。戰船是早就備下的,畢竟鑾駕沒來前,但凡有點門路的官員,都知道秦禹的到來。兩江總督兼統帥趙寧夏早已備下禦駕的戰船,大將軍親自護駕,將這艘王船團團的圍在中間,但又不會太過顯眼。

一切都很順利,除了秦禹有些暈船外,一連的捷報,讓這點暈船的不適都可以忽略不計了。可前夜突然起了暴雨,昨天又是一天一夜的大霧,讓本就一鼓作氣的戰事,突然陷入了僵局。

一日、兩日、三日今日已是第五日了,秦禹的耐心徹底沒有了,幾次將統帥趙寧夏與大將軍柴清叫上船來,大聲斥責。

今日晨間有一小股匪徒騷擾,驚擾了到了王船。大將軍柴清肅清了匪患,第一時間上船請罪,可還是被秦禹大聲的責罵,甚至用茶盞砸到他的身上,一碗熱茶將大將軍燙了個透徹。

秦禹雖已經四十多歲了,可歷來養尊處優,驕縱隨心,從皇子到王爺,從王爺到皇帝,這一生都是平順,從未經歷過絲毫的挫折,更沒有人忤逆過他的心意。

他的父皇武皇帝,非嫡非長,卻在一群兄弟中殺了出來,登上皇位。武帝登基之前,七個兄弟死其五,登基一年後,最後兩個兄弟也在自己的封地上死得不明不白,這其中還有與武帝一母同胞的親弟弟。當然,武帝的那些侄兒都是隱患,最後也是病的病死,猝死的猝死,一個都沒留下。

武皇帝雖一生功勛卓越,東征西戰,文治有太子輔政,頗能聽見人言,很是有作為,可惜卻因登基後殺兄滅弟,屠戮子侄而被後人詬病。武帝吃過奪嫡之苦,甚是避免下一代也是如此。他的後宮雖人數眾多,但只有身份貴重的呂氏皇後誕下了兩個嫡子,嫡長子就是早逝的文景帝,嫡次子便是如今的皇上。

傳聞,武帝當年征戰在外時,忽遇暴雨山洪,一路爬到一座山頂,找到一處在修建的非常輝煌的道觀裏避雨。那時武帝因節節敗退,身側只余鎮國將軍鄒博世以及兩個隨從,他們都是只著布衣,滿身泥濘,滿臉的胡須,顯得十分落魄。好不容易找到避雨的地方,都很開心,尚未敲門,門自內裏打開,觀主帶了兩個童子親自相迎。

這一夜暴雨,武帝身處靜室與觀主談古論今。觀主看起來很是年輕,可卻博古通今,對人世、世事,自有一番獨特的見地。武帝如遇知己,難免談到此時之戰事。武帝因近日戰事不明,節節敗退,很是擔憂,可觀主對武帝即將的天下一統言之鑿鑿,後來所有一切,果如觀主所言。可越是如此,武帝不但不喜反而憂心忡忡,因那觀主說大梁朝,四世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