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誰家少年不是詩啦

冬日裏嚴寒刺骨的天氣,大家都縮在屋裏,動也不想動。

段棠紮著童子髻,裹得像個粽子,從書院後宅快步朝前院跑,宛若一個球在地上滾。

青松閣內還未下課,裏面是朗朗的讀書聲。

段棠蹦跶了幾下,踮著腳朝裏面張望,坐在窗下的段風正昏昏欲睡,老遠就看見自家妹妹在外露頭,以為她來尋自己,立即來了精神,忙睜大的眼,笑眯眯的給段棠揮手。

段棠對段風笑了笑,從窗戶邊上扔給他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段風身手利落的接住了,因為很燙,左手換道右手,很快衣襟前就黑乎乎的一片,可還是開心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段棠又揣著懷從後門彎著腰溜了進來,將懷裏的東西極快速的塞給了正專心致志讀書的顧紀安,惶急慌忙的又爬了出去。

顧紀安朝窗外望去,段棠開心的在窗口蹦跶著給顧紀安擺手,顧紀安回了一個微笑,段棠高興的跳了跳,轉身跑掉了。

片刻,院中便響起劉夫子的吼叫聲:“段棠!——”

段棠立即朝反方向跑,可到底人小腿短,被個大手抓了回來:“哎哎哎!劉夫子我在這裏,怎麽了,出了什麽嚴重的事嗎!”

劉夫子大怒:“此地無銀三百兩!你敢燒了老夫的椅子!”

段棠忙道:“這不是炭火不夠用,想要大火又找不到木材,夫子的椅子一看就是好木頭,難得一見的很,看著就很好燒,也沒有全燒了,就燒了兩條腿……哎呦喂……君子動手不動口!”

劉夫子怒吼:“對!老夫就是動手不動口!”

段棠被夫子揪回了拔萃堂的方向。

段風捏著手裏黑乎乎還燙手的紅薯,眼巴巴又擔憂的看著妹妹被抓了回去,滿懷妒忌的看向顧紀安懷裏的包袱。

顧紀安打開被塞道手裏的還很熱的布包,棉布裏放著兩個烤紅薯,隔著布包都還有點燙手。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又朝窗外看了,這才又將東西踹到懷裏。

天已黑透了,顧紀安與人一同出了學堂的大門,便看見一輛馬車等在對面。

馬車邊上還掛著著一盞燈,在這樣漆黑又冰冷的寒夜裏,顧紀安心裏莫名就暖和了起來。

顧紀安加快了腳步,走了過去,常寧笑臉迎了過去。顧紀安看都沒看常寧一眼,便快步上了車,車簾也是羊皮制成的,半點風都不透,掀開簾子,便是撲面而來的暖意。

顧紀安掀開門簾,便對上一雙宛若星辰的眼眸,仿佛被這雙笑盈盈的雙眼撞了一下。

顧紀安緊繃一日的心,莫名的就放松了,心情也好了起來。他進了車裏,便脫去了長靴,將冰涼的腳放在炭盆的一側。

段棠湊到顧紀安臉側:“哎呦,師兄你的臉和耳朵都凍紅了。”

顧紀安垂著眼皺眉,嘆息了一聲:“今年天氣冷的反常,外面的風又大。”

段棠挑眉,從衣袖中拽出顧紀安的手,看了又看:“對啊,這兩天是冷的很,你手好些了嗎?

顧紀安道:“好多了,今日提筆不疼了。”

段棠道:“以後再碰見那些當差的,不要和他們理論了,他們要是奉令辦差,若覺得驅趕難民差距城不妥,你便去找知州大人去說,哪裏用得著你和他們動手,這寫字的手多值錢,怎麽能受傷。”

“段風對我說,你今日在學堂裏和鄭夫子提議,將學堂後院騰出來安置災民,不但沒有得到支持,還被夫子斥責了一頓。”

顧紀安嘆了一口氣:“鄭夫子對我寄予厚望,不想讓我為這些瑣事分了心,可不修己身,又如何治國,難道讓我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凍死不成……”

顧紀安說完這次似乎想起了什麽,皺著眉頭道:“誰讓你又來這裏等我,不是說了不許你再等我,天氣不好,你早些回家,若書還有看不懂的地方,明日午後來拔萃堂找我便是。”

段棠道:“可我上車,你家馬夫也沒說不讓我上啊。”

顧紀安瞪段棠,一時間竟是不知道回答些什麽:“小小年紀強詞奪理。”

段棠撇了顧紀安一眼,理直氣壯道:“小小年紀才能強詞奪理啊!而且,你也才比我大四歲,還不是就敢和那些人動手。十五才及笄,你過了年你才算大人。”

顧紀安噗嗤一笑:“誰告訴你男人要及笄?”

段棠噎住:“不用嗎?反正你也年紀小小,怎麽就能繃著臉一本正經的教訓我!”

顧紀安噎住,繃著一張俊秀的臉,不知怎麽接話。

段棠道:“好啦好啦,師兄別生氣啦。你這幾日不是為了難民奔忙嗎?我爹已經說服了知州大人,讓難民全部進城。我家在西南有兩排房子,還有大片的空地,以前做校場用的,多搭一些臨時的棚屋,也盡夠災民住了。其次由我家牽頭,搭建粥棚,府衙也會出米糧,一起賑濟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