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京城都是高枝啦

今年春日石江城雨水過多,這又接下一個月雨,到處都是潮乎乎的,很多東西已是發黴。今日陽光正好,胡管家張羅了起來,發動了所有人將家裏的各種用物都搬了出來曬曬。

段風還未從安延府回來,段靖南的公事過於繁忙,一個月前就將洗漱用具換洗的衣物,早早的就搬去衙裏,每日跑來跑去的,轉眼已有一個月不曾回家了。這日終於想起來家中還有個女兒,百忙之中抽空回家,不想卻撲個空。

段靖南大馬金刀的坐在上首,吹胡子瞪眼:“你說什麽!小姐去幹什麽了?!”

胡達從做大頭兵的時候就跟著段靖南了,如今已有二十多年,根本不怕段靖南瞪眼。

胡達低眉順目道:“小姐如今在濟世堂裏跟著坐堂大夫跑腿,學抓藥。”

段靖南道:“胡鬧!如此拋頭露面,以後還怎麽嫁人啊!濟世堂怎麽敢用她?難道不知道那是咱們段家的千金!”

胡達道:“當然知道,濟世堂的鋪面還是咱們家的,怎麽可能不知道你啊是咱家小姐。”

段靖南怒道:“那他們還敢使喚我閨女跑腿!”

胡達道:“小姐說,若是收她做學徒,就免了濟世堂一年的租金以及各項雜稅。”

“混賬!混賬東西!”段靖南剛才只是氣的肝疼,如今心肝脾肺腎全都隱隱作痛,“銀子都是大風刮來!老子起早貪黑,風裏來雨裏去,一年的俸祿才幾個錢!那可是最好的地段樓上樓下三間的大門臉,一年就是七百兩的租金,她張張嘴就是七百兩啊!她這是讓我死啊!!”

胡達十分有眼色,給段靖南扇扇子,小聲道:“老爺,稍安勿躁啊!您可千萬別為這個生氣了,咱起早貪黑風裏來雨裏去,還不是為了咱家大爺和小姐。小姐被那姓顧的退了親,待在家裏睹物思人也是難過的緊,現在出去找個事做,心情也就慢慢好了,這不比什麽都好?”

段靖南掙紮道:“就算是免了年租,可她憑什麽能免了人家的稅銀!衙門是我開的!”

胡達諂媚道:“這石江城誰不知道,流水的知州,鐵打的千總,想要免了這些稅銀,還不是您老張張嘴的事?這些稅銀也不用咱們給他出,這些時日不是下雨嗎?明日讓他們熬些祛濕排毒的湯水送去衙門,單說今年剿匪他們給將士們提供了免費湯藥,也是真事。您去知州那兒把這些事一說,這個面子,他還不給您?”

段靖南嘆了口氣:“今年的事,知州大人不見得全部能做主。”

胡達忙道:“知道知道,今年有林監軍在,還有幾個京裏來的人,可這樣的小事不用勞駕他們啊。”

段靖南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時事艱難甚矣,段風近日可有消息帶回家裏?”

胡達搖頭:“若有大爺的消息,一早就給您送去了,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

段靖南道:“那馮千裏昨日宴請了林監軍,如今……罷了,也不是什麽大事,等段風回來再說吧,這段時日,你可看著點小姐,別讓她再惹事就是了。”

胡達忙道:“老爺放心,小姐現在忙著呢,這不是接連下了兩個月的雨嗎?病人可多了,杜威每天接小姐回來都快戌時了,哪有時間惹事。”

段靖南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也是好事。”

京城、省會、安延府都有濟世堂,這家醫館的東家是京城的禦醫,很有一些名氣。這醫館的生意,也就遍布大梁朝。石江城的濟世堂,也是本地最大的醫館,裏面的幾個坐堂大夫也都是石江城最知名的。

一個多月了,段棠平日裏和所有的夥計一樣,都穿一樣的粗布短打,勤快又好脾氣,可從內到外都像個學徒。雖然夥計都不知道內情,可這裏的坐堂大夫,對她的性別心知肚明,也就沒人肯用她,平日裏看診號脈雖不會趕她,但也絕不會對她多說一個字。這時的大夫都是如此,教徒弟,也是私下裏才教,家傳的醫術更是講究傳男不傳女。

董掌櫃得了二東家的交代,想著人家一年下來,前前後後給藥鋪省去了上千兩銀子,就為了學看病抓藥。可那些坐堂大夫因為這是個女娃娃,看見她就黑著臉,就差沒開口趕人了。掌櫃為此多少也有些過意不去,於是便讓抓藥的夥計,先教她認藥抓藥,識別草藥的好壞開始。

雖然才一個多月,可段棠的記憶力非常好,如今秤杆子用得也順溜,常用藥的位置,以及打包的手法,都嫻熟了起來。當然,各種常用藥材的用處與用法,也都銘記在心了。近日天氣不好,兵患也多,抓藥的也多,什麽活兒她都搶著幹,如今也已經能趕上一個熟練工。

正是午後,這會沒多少事,幾個小夥計站一側聊天或是發呆。

段棠趁此時間,站在櫃台前回憶早上抓的那些方子,再去掌櫃那裏問問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