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ivresse

起初, 愛德蒙告訴自己,這是上帝借給自己的一條命, 讓自己做報恩復仇的使者, 讓善人皆數得到回報,將惡人一個個送到地獄。

當完成一切,爬上目標的巔峰後, 他就應該縱身躍下,回歸墳墓。

但是他有了更想去的地方,原本裝著感恩的那一半,在償還報答後,被他偷偷塞滿了一個人。

結果, 原本計劃的復仇,因為這次革命, 在突然之間有了更好更快捷的解決方式。

當年他被王朝復辟的形勢碾碎, 現在,利用這次波旁王朝的動蕩,他將那三個人都捏在了手裏。

這是一場隱秘的復仇,不像劇院裏復仇戲落幕的鮮花掌聲, 最後,惡人也只是痛恨頓足,沒有為做過的事情懺悔涕零。

走完這條漫長得使人支離破碎的路後,即使早有心理準備, 最後結束得依舊太輕松。

而那一半被復仇的牢籠克制束縛著,重獲自由的一瞬間, 洶湧的感情幾乎是迫不及待就投向了克莉絲,要將她也湮沒。

愛德蒙全心全意去想克莉絲,而他用了一點心機和技巧,讓她提前知道最後一個姐姐也已經心有所屬,讓她和自己同時面對道路的盡頭。

從被選為繼承人後,她就背負了家裏的責任,所有的計劃和念頭,都有姐姐們生活安穩的前提。

六個女孩子一起往前走,姐姐們在不同的岔路口和她分開了,留下克莉絲呆站在原地,孤單和釋然來得太快,像是被玩伴拋下的孩子,還要守著一座莊園,等她們偶爾回來找她。

所以,他趁機帶她去另一個方向,將她心裏驟然空出的部分毫不猶豫占滿。

愛意泛濫到語言都變得匱乏,擁抱得喘不過氣也覺得不夠親密,一切就順理成章起來。

拿了藥箱,把昨夜被抱怨過好幾次的胡茬刮掉,愛德蒙回到臥間時,克莉絲還陷在四柱床裏。

她頭一次睡得這麽沉,短發淩亂,呼吸平穩,面頰蒙著淡粉色,好好蓋著被子,只露出一截後頸,有淡淡的齒痕。

他控制不住湊過去,沒有綁束的長發垂落,然後輕松攫取了今天的第一個吻。

收獲了一個難得迷糊惺忪的克莉絲。

“現在什麽時候了?”

她開口,因為自己微啞的嗓音瞬間清醒過來。

他說完時間,轉身從床頭櫃拿了一只杯子。

“這是什麽?”

克莉絲雖然在問,已經接過,仰頭喝完,隨即皺了臉。

“更保險一些的藥,除了味道不太好,沒什麽副作用。”愛德蒙頓了頓,“下次還是我先喝吧。”

她搖頭。

“你胃不好,以後我來就好了。”

這種體貼雖然讓人感動,但是話裏的“以後”卻更讓他在意。

愛德蒙又說:“我本來以為這個藥方不會派上用場的,事實證明,你同胞發明的東西並不可靠,用的幾只都破了。”

瞬間回憶起了許多細節,從來都很坦率的人漲紅了臉,坐起身捂住他的嘴。

遮掩的被子滑下,風景毫無保留展現出來,斑駁著指印和胭色。

愛德蒙年輕時做勞力,後來為了復仇,即便在牢獄也沒停下過鍛煉,力氣大她很多。恰好相反,克莉絲說不上身嬌體弱,但是在莊園長大,就算沒有隨侍仆從,貼身小事親力親為,粗活與她無關,常做的都是擊劍這種紳士文雅活動,客船中等艙的木板床也會讓她渾身難受。

女扮男裝的時間長了,克莉絲對自己作為女性的吸引力毫不自知,適應後就拋去了顧忌,赤忱熱烈纏著他,用過分動聽的聲線不住叫他的名字央求,任他感情激蕩,不能自己。

所以失控留下了那麽多痕跡。

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去,克莉絲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她瞪向罪魁禍首。

從昨天起就滿心歡喜饜足,心虛這時候才姍姍來遲,愛德蒙清了清嗓子,連忙安撫道:“在溫泉的時候,我幫你擦過藥,只是看起來嚇人,明天就消失了。你那裏還難受嗎,我有其他藥。”

他不說溫泉還好,被提醒了清洗著就又妥協的一次,發現自己總是對這個人心軟,克莉絲更懊惱了。

她攏好被子,掙紮著站起來,通紅了臉看他,氣呼呼道:“我又不是你這個年紀的人,我很好,腰不酸,哪裏都不疼。”

這樣的模樣和聲線毫無氣勢,反而像是裹在一只蓬松的面包裏,偽裝成一只河豚,故意和他的關心唱反調,可愛膨脹著耀武揚威。

“我替你檢查一下。”

藥劑師正經了臉說,在驚呼聲裏連人帶被子又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