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abime(第2/4頁)

封信時,納什走進來,還怪模怪樣拿了乘信托盤。

看到自己的手套放在裏面,克莉絲揚眉。

“隔壁屋送來的。”新上任的管家說,“你是不是早就算到要當鄰居,才讓我們查的?”

“在你眼裏,我到底有多未蔔先知。”

克莉絲隨口說著,示意他放下,在納什要離開時又認真道:“以後就不用查了,因為沒必要浪費時間,而且現在住的近了,反而會打草驚蛇。”

拿走手套後,她才注意到盤底靜靜躺著一片淡藍色的卡片。

——我很抱歉。

用左手寫的。

克莉絲面無表情起身,把卡片塞進了廢紙簍,走向鋼琴。

……這次是貝多芬的熱情第三樂章。

節奏足夠快,相當適合發泄的曲子。

不敢當面道歉的人坐在陰翳裏,本來被多重的情緒折磨,聽著驟然響起的琴聲,卻不合時宜想起年輕人姐姐們的對話來。

——你從來不發火,如果被另一半欺負了,也只會一個跑去角落裏彈鋼琴生悶氣。

——這樣看,那個人還得多才多藝了,至少能聽懂他彈的是“悲愴”還是“生氣”,不會讓他憋死。

愛德蒙挫敗發現,他並沒有自己想得那麽“自由”。

他被克裏斯班納特束縛了。

因為在“夫人間”彈給自己聽的那些曲子,他不由自主在維也納呆了快半年。

神甫教會他如何欣賞藝術,不過那時是在牢獄裏,而他入獄前,看過的畫也僅限於教堂壁畫,道邊碰到畫家正在描繪的半成品,會的曲子也不過是幾首水手小調。

藝術和科學不同,沒有非常特別的規律可循,是需要積累和體會的。

他在這一年裏花了大量的金錢,去積攢這些知識,他告訴自己,那都是為了復仇做的準備。

包括他所說的“詩意”。

兩次長久的分別裏,他都是在地中海活動,起初,愛德蒙對年輕人只是心懷感激,所以半夜驚醒,發現自己獨自漂流在海面,披上荒島時少爺送給他的鬥篷時,看到那些星空海面,也確實是詩意的。

但是在羅馬和莊園的那些相處後,這些畫面已經不足以撫慰他,反而讓他懂得了孤單的真諦。

再詩意,不能和克裏斯班納特一起看,又有什麽意義呢。

無法在信裏訴諸思念,所以愛德蒙將看到的一切都要事無巨細寫下,分享給另一頭。

就像他的奧德修斯在身邊一樣。

《一千零一夜》裏,水手辛巴德因為旅行而富有,他有七次航海,也幾乎一生都在海上,而《奧德賽》的奧德修斯是被迫漂流,他每一天都在努力回到自己的王國,和自己的妻子重逢。

明明是來自完全不同國度的人,辛巴德和奧德賽卻在海上相遇了。

同樣,他們的目的地完全不同,注定背道相馳。

垂喪脫掉發套,愛德蒙背靠著距離隔壁最近的那面墻壁,緩緩滑坐下去。

直到月光的輕紗覆上膝頭,直到只有他能聽到的旋律變得輕緩起來。

+

整個二月過去了,因為新增的一批仆從,隔壁別墅變得熱鬧起來,愛德蒙“徹底如願”,再也沒能見到克莉絲。

和他們恰好相反,兩邊的仆從們關系變得很好,愛德蒙甚至在今天的飯桌上看到了一籃新鮮帶露的野果。

“倫敦市區買得到這些嗎?”

他面無表情說。

男仆躬身,“隔壁的車夫送班納特先生去學校,回來路上摘的,送了我們不少,我挑了成色好的,都在這了。”

這位從美洲回來的富翁似乎不太習慣英國食物,所以每次都吃得很少,不過為了融入環境,也堅持讓廚師不用換菜式。

今天有了酸甜的野果,果然胃口好了不少。

知道年輕人又去了學校,愛德蒙原本提著的心放下,如約跟著威廉王子去了聖詹姆斯廣場。

進入三月,因為重新組閣,加上復活節將至,倫敦氣氛也轉入了社交季前的入場活動,道路上的馬車數量劇增。

聖詹姆斯街有時候也被稱作俱樂部區,全倫敦的高端俱樂部都在那。

紳士俱樂部從十八世紀盛行,是那群紳士們最愛出入的場所,倫敦少說有上百家,不同俱樂部面向的階層和行業都不同,但是內部成員都至少有一個共同點或者愛好,簡而言之,就是交友打發時間的場所。

老牌俱樂部的門檻都很高,有著嚴格的會員機制。

會員要求也五花八門,不過都和俱樂部性質相關,例如必須在東印度服役,或者擅長打惠斯托的紳士,又或者只能內部介紹的貴族才能加入的私人俱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