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étoies(第2/4頁)

這到底是鷹還是雞,居然會咕咕叫。

想到那只像狗一樣的小白馬,他忍不住抿了嘴,壓住要翹起的趨勢。

遊隼就在這時候再次騰空而起,在草場上空盤旋了一陣,很快就飛遠了。

這裏離彭伯裏不願,今天坐馬車知道了路線,之後就可以自己騎馬常常過來了,察覺到這位新客人是有事登門,克莉絲沒在侯爵府上多呆,和師母約定了明天再來見她,就先行離開了。

臨走前,她沖威爾莫勛爵微笑道:“希望有機會能在倫敦和您再見。”

愛德蒙保持著“威爾莫勛爵”的冷漠態度點頭,目送著那個瘦削的影子登上馬車。

“克裏斯已經走遠了,您就別戀戀不舍看著啦。”

勛爵被這句打趣驚得差點跳起,勉力保持冷靜,發現侯爵夫人這句話完全是英式調侃,隨口一說,才放下心來。

“很抱歉,先生。我的丈夫是位聲名在外的紳士,對於您的男仆伸出的援手,本該由他親自向您表達感激,只是他正在國外處理一些事務,所以只能由我向您道謝了。”

“您願意來府上,將事情放到明面上來談,我也非常高興,那麽,有什麽我可以回報您的嗎。”

面前是克裏斯班納特的師母,愛德蒙不自覺沉下心,恭謹道:“我來這裏,並不是想要為了自己索要什麽好處。”

愛德蒙本打算搭上這條線,借此覲見英國國王,現在得知克莉絲會常常來此,繼續這個計劃,不可避免會連這個身份也和她加深牽扯,只好改變了主意。

他已經意識到,一旦與他唯一的朋友接觸,那麽一切都會變得不受控制,倒不如在根源上不要與這個人見面。

至少他能收到兩人份珍貴的書信,在英國的這大半年,倫敦他也已經布置周全,未來可以隨時掌握消息。

既然沒辦法不去關注,那也只好放任自由的那一半靈魂去追隨這個人,感受一點來自人間的溫度。

但是在復仇上,他必須果決一點。

這些念頭不過一瞬,愛德蒙已經開口,請侯爵夫人允許管家帶那位救了她的男仆過來,只道:“我想請您幫助這位恰好也幫助過您的人。”

侯爵夫人又向英國男仆點頭致謝,對方連忙躬身相請。

因為丈夫身份特殊,侯爵夫人對如何應付討好接近已經說得上熟稔。

當天的情況,管家已經查清了,的確是個意外,並不是有意設計接近自己的,這時候看這個表現,似乎也不是要謀取金錢利益了。

她感興趣道:“我雖然擅長猜謎,卻不擅長這種對話,我的丈夫已經足夠我應付一輩子啦。所以還是請您直說吧。”

愛德蒙:“這位先生名叫弗雷德裏克·黑爾。”

顯然沒想到雇主會將自己的真實名字說出來,也猜不出其中目的,黑爾先生臉色一變,下意識就想逃跑,卻接收到了威爾莫勛爵帶了警告的一瞥,出於這段時間的敬畏,沒有動彈。

“如果您派人去查,很快就會發現這個名字曾經出現在通緝名單上,因為救了您的人恰好是一名逃犯。”

侯爵夫人並沒有像那些貴婦一樣驚叫出聲,或者叫嚷著要嗅鹽,反而笑起來,“您敢大膽說到我的面前,看來這位先生有冤屈啦?”

在突尼斯的半年,愛德蒙強迫自己去看那些阿拉伯人對待奴隸血腥殘酷的畫面,借此訓練自己能對任何場景都習以為常,甚至露出微笑。

說起“逃犯”和“冤屈”,他已經可以保持面無表情,“倒也說不上什麽冤屈,因為他曾經在海軍服役,和整艘船的水手一起‘兵變’,流放了他們的船長。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只是那位船長專橫殘暴,將水手當做畜生一樣支使的事情,您最好聽一下。”說到這裏時,曾經差點成為船長的人才露出輕蔑鄙夷的笑容,示意黑爾先生親自解釋。

本想隱藏身份來英國,借機看一眼妹妹如今生活得怎麽樣,黑爾先生實在不明白自己是怎麽在雇主那裏暴露的,過於震驚下,這時候也只好如實把至今都無法忘記的那一天說了,這件事情在心裏藏了太久,以至於在侯爵夫人溫和帶著鼓勵的目光下,他說得都有些哽咽了。

提出這個事情,不僅是因為臨時改變了主意,愛德蒙也有意在測試自己。

同樣當過水手,被國家拋棄,隱藏姓名過活,他以為自己聽到這番真相會很感同身受。

結果沒有。

連侯爵夫人都面露惻隱,自己從頭到尾像是一個旁觀者,漠視一切,似乎眼前的是一頭被大象踩死的螞蟻,無法讓他對同類產生半點憐憫同情心。

愛德蒙捫心自問,牢獄生活後,他確實是有很多地方不一樣了。

可是就在他以為自己終於成功變得和命運一樣冷酷無情時,只要假設到站在這裏的是剛剛離開的那個人,他又一次無法冷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