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Uysse(第2/2頁)

愛德蒙只好裝作沒看到,在甲板上收拾了一些還能用的東西,有意耽誤了一會,才走上岸。

一見面,年輕人果然開始打聽他的來歷。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

發現逃犯時,伊夫堡會鳴炮示警,這在和平的年頭只有一種意義。而這位小少爺聽到後,很快會反應過來自己的身份。

畢竟是靠著他的船才來了這裏,如果對方實在害怕,要求自己離開這座島,唐泰斯沒辦法拒絕。

最快到今天早上,一切都瞞不住了,至少在此之前,讓他先休息一下吧,他已經一夜沒有合眼了。

愛德蒙想著,這才有些為難道:“我其實是一個直布羅陀海盜,因為得罪了船長,所以被他扒走所有東西,扔下了船,我已經在那附近漂流一天了。”

他這頭長發和大胡子實在很難解釋,對方畢竟是外行人,應該不會相信水手許諾立誓,還不如說點常人願意相信的話,比如海盜,他們怎麽打扮都不顯得奇怪。

克莉絲面露恍然:“難怪你的英語那麽好。”

直布羅陀是英國殖民地,就在西班牙南面,出現在地中海一點都不奇怪。

還挺會編的。

“你不害怕?我是說,我可是一個海盜。”

“當然不,你不是已經說了嗎,你沒有惡意,”克莉絲眼都不眨,面帶微笑,“而且這一路上你已經證明過了。”

“對了,你要不要吃點東西?我用油紙包好了,一點都不潮。”

愛德蒙把當時見到克莉絲時,她踩著的那只木桶也帶下來了,正好倒扣在沙灘上充作小桌案,將紙攤開,兩個人就著熹微的晨光開始吃他們遲來的晚餐。

長期的監獄生活已經把逃犯的胃變得很虛弱,他只撕了兩片面包就停了手。

少爺卻還在長身體的時候,看上去也從來沒有和人分享過東西,自顧自把剩下的吃光了,接著又拿出了從四個強盜那裏搶來的酒。

大海上,這就是唯一的淡水源。

克莉絲灌了一大口,才遞給唐泰斯,水手習慣了船員間傳遞東西,非常自然直接就著酒瓶子口喝,他再想還給她時,年輕人已經躺在了木桶邊,合衣枕著手提箱睡著了。

酒溫暖了身子,睡意來得特別快。

唐泰斯睡得很沉,沒有夢到任何人。

即使是最開始跟著跑船的時候,他也沒這麽累過。長距離遊泳,還駕著一艘破船從暴風雨前掙脫出來,實在耗費了他全部的力氣,現在就算是打雷也叫不醒他了。

再睜開眼時,太陽已經爬了上來,皮靴和外套被晾在一邊。

不遠處,少年穿著白色高筒襪走在細白幹燥的沙灘上,內衫垂墜貼身,把人包裹得更加纖細文弱,似乎任何一個成年男子只消用一只手就能勒死他。

愛德蒙望著日頭估算方位和時間,突然跳起來,向伊夫堡的方向眺望。

“你在看什麽?”克莉絲注意到他醒了,走過來好奇問,不過因為遲遲得不到回答,很快又喪失了興趣,走到一邊。

他在等炮聲。

按說現在已經開始送早飯了,不過每次這個時候,他都躺在稻草床上,不理會獄卒。最開始是因為喪失生志,後來跟著神甫夜間學習並挖地道,早上就成了他的補眠時間。所以獄卒可能習慣了,還認為悄無聲息躺在那裏的是自己。

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辨聽。

四下裏非常安靜,除了海浪拍打沙灘和海鳥的鳴叫,就只有少年哼歌的聲音。

等等,哼歌?

下意識轉過身,看清楚聲音源頭時,愛德蒙直接呆住了。

少爺哼著一只水手小調,坐在一塊石頭上,手裏居然還抱著一本書。

愛德蒙:“……”

他們現在流落荒島了,又不是出來郊遊,沒有人發現說不定就困死在這裏了,為什麽這小子心情還能這麽好。

克莉絲注意到他的目光,向他示意手上的書,“也許你聽說過?笛福寫的,《魯濱遜漂流記》。我覺得現在看這本最合適了,說不定還能指導我們一些什麽。”

作為一個水手,愛德蒙在小時候就很喜歡這個故事,家裏還放著一本法文版。

裏面的內容他再清楚不過了。

“是的,我聽說過,這位作者也是一個英國人。”逃犯試圖讓自己的語氣冷靜一點,“但是你得明白,這是小說,是編的。”

少爺卻不理會,自顧自說:“我看看,下一步,我們需要回到原來的船上拿東西。”

“今天早上漲潮了,它離我們現在有點遠。”

可能是那場暴風雨的緣故,雖然他們所在的小島沒有下雨,這一會的海浪卻比昨晚到的時候要激烈多了,把擱淺漏水的小漁船又往岸上沖了不少。

到落潮時,那艘船就孤零零停在了沙灘上。

唐泰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