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北望歸人(第2/3頁)

幼薇忘了庾遙一眼,說道:“皇兄想得實在是周到。”

庾遙問道:“皇上不在邢州城內?”

黎鐘道:“回稟駙馬爺,皇上前些日子親臨邢州,一直親自安排營救長公主的諸多事宜,而我邢州城官兵也枕戈待旦,做好了若有什麽變故就全軍開拔,隨皇上禦駕親征的打算。可就在前兩日,皇上接到了探子的飛鴿傳書,說長公主已經脫險,而且毫發無損,正與駙馬爺和溫莊主在回邢州的路上。皇上說既然長公主有駙馬爺和溫莊主沿途保護,想必不會有什麽大礙,便提前回京去了。”

庾遙道:“皇上為何不等我們回來了再走,也不差這幾日的工夫。”

黎鐘道:“末將也曾鬥膽勸過皇上,稍等幾日,便可與長公主相見。可是皇上去意已決,末將也不敢再多言。只是皇上臨行之前,留下一封親筆書函,請末將代為轉交長公主。”

說罷,黎鐘從懷裏拿出一封火漆密封的書函來,雙手奉與幼薇。

幼薇拿在手裏,只見上面寫著“永安吾妹親啟”幾個字。

幼薇想著,自己畢竟不是永安,不便隨意拆看永安的信函。於是將信函仔細收好,說道:“有勞黎將軍。”

黎鐘道:“皇上特意安排了,將先皇舊日在邊境督軍所建的一所別苑打掃幹凈,裝飾一新,供長公主居住。還交待末將加派人手日夜巡防,務必保證長公主的安全。長公主殿下、庾駙馬、溫莊主,請吧。”

幼薇、庾遙、溫蒼於是隨黎將軍進了城,安頓在了邢州別苑。因那日在玲瓏山莊接風洗塵的宴席上出了太多駭人的變故,因此便讓黎鐘將宴飲之事全免了,只是讓他將邢州城最善於烹制肉膳的廚子尋了來,好生食腥啖膻了一番。

深夜,溫蒼在客房安置,趁著夜色鉆研起柳如煙留下的溫氏武學要義。

而幼薇和庾遙擔著夫妻名分不得不共臥一室。

庾遙一早便搬了一套枕褥鋪在了地下。與床榻只間還有一扇巨大的彩鳳朝日屏風隔阻。

庾遙聽到幼薇不住地翻身,惹得床板不停地響動,便問道:“怎麽?睡不著麽?”

幼薇道:“我是在想,皇上給永安長公主的信函。”

庾遙道:“信函?講了何事?令你如此不安。”

幼薇道:“我還不曾拆看,怎知講了何事。”

庾遙道:“什麽?你還不曾拆看?”

幼薇道:“我便是因為猶豫是否要看才輾轉難眠。”

庾遙笑道:“原來如此。要看,當然要看,這雖然是皇上寫給永安的信函,但是關系著你我的命數,若你不看,只怕我們在大周也難以安枕無憂。”

幼薇道:“可是這畢竟是私人的信函,我們外人看了怕是不好。”

庾遙道:“無妨,你如今便是永安,你只須自己看了,日後見了皇上好應對,其中內容並不必告訴給我知道。”

幼薇喃喃自語道:“你說得也有些道理,如果不知道信函的內容,日後回到汴京,皇上問起來只怕會難以招架。”

於是幼薇找出方才藏在枕下的信函,輕輕將火漆封啟開,取出裏面的信。

“永安吾妹:見字如面。故園念切,夢寐神馳。往日音容,登高延企。為兄本以為與你皇陵一別之後,你不會再輕易賜見,從此後會無期。故在你昏迷之時我尚且夜夜前去看你,你蘇醒之後我卻未曾再現身,便是不想再徒惹你我心傷。誰料在你下嫁第二日,便傳來噩耗,使我五內如焚,一時激憤將幕後兇手除去。若不是大漢氣數已盡,眾人早早投誠,只怕為兄還不知你尚在人間。為兄心知你依舊恨我入骨,必不肯見我可憎之面目,猶豫再三便提前回京,萬望念在幾許勞碌和一番衷情將對為兄之恨意稍減半分罷!班騅只系垂楊岸,何處西南任好風。珍重。兄琮字。”

幼薇看過之後,萬般不解,向庾遙問道:“這琮?”

庾遙連忙打斷她道:“小聲些,你怎可輕易道出聖上的名諱?”

幼薇道:“原來是聖上的名諱。那這班騅只系垂楊岸,何處西南任好風是什麽意思?我好像從來沒學過這句詩。”

庾遙道:“這是李商隱的《無題》詩中的句子。講的是相思卻不能相見的無奈和不舍。你是說,皇上寫給永安的信裏有這句詩?”

幼薇道:“而且是寫在最後的,看來皇上對永安長公主的確情誼深厚,只是他這番深情不為世人所知,也不能為世人所容。”

庾遙道:“小時候,我常與永安玩耍作伴,即便後來她貴為公主,我也曾出入宮廷。我一直隱隱覺得皇上和永安之間有超越一般兄妹之情,想不到是確有其事。怪不得皇後當初會派人暗殺我們。可是既然皇上對永安有情,他們又只是義兄妹,為何皇上早早娶了符氏,又將永安下嫁給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