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侮辱

在登基大典之時, 發生了一件事。

周宋的使者自洛陽而來, 稱要送東梁皇帝一份大禮。

一幅卷軸,與一個禮盒。

使者當面打開了那幅卷軸,上面龍飛鳳舞了四個大字——

【白板天子】

白板天子, 即無傳國玉璽便登基的皇帝,名不正言不順, 亦不配進祖廟宗祠。

當時周滿鐵騎踏遍洛陽, 連雲帝也為他所囚禁,傳國玉璽也消失無蹤。

所以, 司馬沅正是連傳國玉璽也沒有的小皇帝。

這幅卷軸令朝野上下為之嘩然,當那使者正要打開另一個禮盒之際, 清河王直直提了劍,斬下了來使的腦袋。

兩國互通不斬來使,非是到了他人將國家與天子踩到腳下踐踏之時。

周滿此舉,也預示著兩國正式交惡。

登基大典之後,即是群臣宴請,直至深夜, 明月輝與司馬沅才回到了太極殿的西閣。

那個周滿送來的禮盒, 也一並被明月輝使人帶到了西閣。

……

司馬沅在群臣面前是繃著的,一登基就發生了這種事,明月輝生怕他撐不住。

【白板天子】是對一個皇帝最大的侮辱,特別在登基之時呈上這一錦帛,已讓司馬沅淪為了全天下人的笑柄。

按理說,這周宋使臣的東西不可能這般輕易打開, 可它偏偏被一路通行地打開了。

明月輝心裏明白,怕是世家對司馬沅的一個下馬威,讓他老實點的一個敲打。

也讓他能夠明白,一個沒有傳國玉璽的【白板天子】,之所以能夠登基,全靠他們這種荒冢枯骨定終身的世家的扶持。

少年見了那【白板天子】四個大字,並沒有如預想中的羞愧、惱怒、無助等種種情感……他是平靜的,平靜中帶有威嚴地睥睨著那個來使。

緊接著,沈南風步出,一件斬下了使節的頭顱。

整整一個晚上,司馬沅都保持著自己宴請群臣最端正嚴持的姿態,他喝了很多酒,亦說了很多話,從頭到尾都沒出過一個紕漏。

到了內室,他一腳上了塌,仰望著藻井,一言不發。

明月輝知曉他心情不好,自顧自逡巡了一遍那個禮盒,問道,“阿沅,你好不好奇?”

“周滿這廝,陰損招是有,但還是不敢在祭天大典加害於我。這裏面的東西必定陰損,但無害。”司馬沅伏在床上,悶著頭,有條不紊地分析,”阿輝,你別碰,怕臟了你的手——”

可惜他話還沒落音,明月輝就直接開了禮盒。

一股血腥氣撲面而來,放在禮盒之中的東西成一片巨大的葉子狀,準確的是一根管子連著一個托盤狀的肉質體。

明月輝忍著惡心用錦帛撚起來,捏了捏。

“阿輝,有沒有事?”司馬沅聞道那股血腥氣,幾乎是跌坐下來,分秒必爭地跑了來,“這是何種汙穢之物,怕不是邪祟。”

明月輝嘴角咧了一個惡劣又鄙夷的笑容,“胎盤。”

她簡直不知道周滿接受的是哪一國的教養,在司馬沅的祭天大典上,居然敢送血淋淋的胎盤。

本身在這個時代,女子產房視為不祥。敢把胎盤這種這個時代大不詳之物在祭天大典送來,周滿簡直是要把司馬沅踩進地獄裏毀。

聽到【胎盤】二字,司馬沅的臉色也變了一變,“胎盤是什麽?”

他沒聽過,直覺一定是件不好的東西。

明月輝看向司馬沅,用一種看小智障的眼神。他從小生活在冷宮,常識稀缺,經常令她哭笑不得。

“女人生產之後,與胎兒一同產下的東西。”明月輝簡短解釋。

“那周滿為何要送此物來?”司馬沅尚不明白,這東西若是真的打開,會為他的大典帶來如何毀滅性的災難,“而這個胎……胎盤……又是誰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明月輝突然想起了幾個月前的那幅春|宮|圖,圖裏的莫喚雲,起碼有了五個月身孕了。

她盯了一眼那血跡已經幹涸的肥碩胎盤,【這不會是莫喚雲的吧。】

她突然覺得自己真相了,這東西是莫喚雲身上掉下來的,才能解釋周滿送此物的真正用意。

除了破壞司馬沅的登基之禮外,更重要的是昭告天下人,【你們的前任皇帝,已經成了我胯|下的女奴,生下了我的孩子。】

坐實了那【淩掠妃主】的謠言,更是明晃晃地羞辱了整個東梁。

“莫喚雲的。”明月輝回答他,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司馬沅一眼。

饒是司馬沅再單純,他也很快參透了周滿此中的真意玄機,氣得握緊了拳頭。

……

……

內憂外患,明月輝認為這一天之內,司馬沅已經非常勞累了。

不再需要什麽額外的服務。

睡覺的時候,她一只胳膊攬著他,想要給他自己的一點慰藉。

不想她睡得迷迷糊糊了,被他咬耳朵給咬醒了,“阿輝,阿輝,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