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舊識

這死熊孩子, 一天能給她惹一百八十個禍!!!

明月輝咬牙切齒, 跟著家仆一路穿過水榭樓台,到了一處矗立於水中的閣樓。

水邊繁花,水中麗草, 建得婉麗非常。

就算不進樓,也能感受到主人家高雅的品味與悠然生活的心態。

“這是議事堂?”明月輝訝然, 潁川的議事堂可不長這樣。

“回稟晉王妃, 此乃四郎的居所。”家仆工工整整舉了一躬。

四郎?

明月輝揉了揉額頭,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了。

謝家四郎, 謝家唯一的宗子,排行第四, 也就是謝如卿。

求求這位謝瞎子不要這麽多花名好伐。

謝奇、謝如卿、麒麟客、謝家四郎。

她都快認不出這居然代指的是同一個人了。

其實她沒意識到,自己給司馬沅的花名,比這個還要花哨:

男主、狗兒子、小渣男、死渣渣、司馬沅、阿沅,居然代指的是同一個人。

“晉王進議事堂正是為了尋四郎。”家仆解釋道。

“等等,謝如卿不是病了麽?”明月輝做了一個制止手。

家仆:“他好了啊。”

明月輝奇怪:“不是昨日還病著麽……”

昨日她明明親眼看到仆人將他擡到驛站房間的啊,當時從頭到腳還覆著錦衾的啊。

“四郎今早便好了, 他言, 見到族中父老,不由身心愉悅,病就自然好了。”家仆欣慰地笑言。

明月輝:“……”

就扯掰吧……反正她是不信的,誰愛信誰信好了。

“那晉王不是在議事堂麽,你怎麽把本宮拉到這裏來了?”明月輝心裏其實是有點忐忑的,她直覺小渣給她惹的禍, 遠不止於此。

家仆嘆了一口氣,把之前在議事堂發生的事,就像倒豆子一般,咕嚕咕嚕全倒出來了。

原來這一路上,幾位宗王、裴元知以及其他門客都在商討南渡之事。謝如卿雖然病著,他身邊的青衣奴還是照舊傳他的口諭,與大家溝通。

這種議事,一般是不會讓司馬沅參加的。

他也是個宗王,可僅僅只是一個掛了名的小可憐而已。

誰都知道他阿母乃賤奴出身,有了足夠尊貴的身份,卻沒有足夠尊貴的母族相配,這是他身在重視門閥地位的大梁的悲哀。

這天大部隊終於到了謝家的大本營——陳郡。

謝家老一輩幾乎全數而來,迎接謝如卿的歸來。

其實當時迎接老太君的,只是謝家的一小部分人,絕大多數都在接到謝如卿後,與他一同進門了。

一直病著的謝如卿在這一天神奇般地忽感身體大好,硬是讓青衣奴扶著,一一拜會族中長老。

拜會過謝家祠堂的長輩後,他馬不停蹄地前往了議事堂,前方戰事吃緊,他沒有多少功夫再行什麽虛禮。

結果議事堂的議事正討論了一半,一個人突然闖了進來。

當時司馬沅穿著那套淺銀灰的衣袍,身量已然長高了些,整個人的棱角便出來了,再也不是以前那樣一團孩子氣了。

一行眾人也有對司馬沅的突然成長抱有疑惑的,可司馬沅終歸是一個不足為懼、也不堪稱道的廢物,前有如此吃緊的戰事,後有更加值得巴結的謝如卿與幾位宗王,司馬沅小小的成長就這樣被人忽略了。

“晉王,所來何事?”坐在下首靠前位置的潁川太守、袁曲舅舅裴元知率先開口。

此地已經不是他所在的潁川了,按照幾位宗王及世家大族的排面,裴元知的位置也只能排到這種不上不下的尷尬位置。

司馬沅像跑了很遠的路似的,喘著粗氣,他看了眼裴元知,隨後盯著上首的謝如卿,“沅有一事,想求求謝皇夫。”

他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炸了。

謝如卿的地位之所以這樣尊崇,不僅僅是他曾為謝家的下一任繼承人,與當時約定俗成的世家共主這樣簡單。

他還有一個身份,大家能不提就不提,提了確實傷感情。

那就是這曾經天下之主雲帝的丈夫。

雲帝曾經是梁哀帝的皇後,哀帝後期,纏綿床榻,她協同自己的娘家莫家把持朝政,與哀帝共稱二聖。

在哀帝死後,更是直接上位,當了大梁第一位女皇。

哀帝棺材板還沒涼,這位女皇雲帝便轉眼嫁給了世家中最為耀眼的年輕一輩——謝如卿。

當時雲帝曾贈與他半邊天下,讓他與她一起公治江山。

謝如卿非但沒有答應,反而毒瞎了自己的一雙眼睛,他說——

寧願從此不見一物,也不願再見女皇,更不願見到女皇視江山百姓於無物。

如此高傲的謝如卿,怎甘心成為一個女人的玩物?

所以司馬沅喊一個“謝皇夫”才會引起議事堂的這般的軒然大波,特別是他的幾個同胞兄弟,汝南王司馬辭、襄王司馬越等人,看司馬沅就像看一頭豬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