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涼真,你發現了華點

明月輝醒了後, 手發著抖, 整個人病歪歪地喝了陳涼真熬的生血藥。

喝藥的時候陳涼真就告訴明月輝,雀歸這種宮廷秘藥只流傳在皇族手中,而薛快雪跟陳涼真一樣, 是罪奴出身,最下等的宮女。

她們這種宮女連貴人的宮室都接觸不到, 怎麽可能會有如此大量的雀歸?

薛快雪肯定是受人指使的。

“奴婢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陳涼真手指來回摩挲著下巴, 整個人陷入了思索中,“奴婢認識薛快雪, 大約是在四年前。那時候她被人丟到了奴婢的尚食局,滿身血汙, 喉嚨已經潰爛了。”

“她被處以了吞碳之刑,是因為她偷偷接濟冷宮裏的皇子被發現了。而這個消息奴婢只是假意交好,稍微地套套話,她便說了出來。”

陳涼真娓娓道來,明月輝很快抓住了以前從未想到過的華點。

既然薛快雪是因為接濟皇子被處以的吞碳之刑,那麽, 為何她還能在受刑過後繼續接濟司馬沅?

而且, 她居然把這麽重要的事輕易說給了陳涼真,要知道,在此之前,她已經偷偷接濟了司馬沅五年,並很好地保守著這個秘密不被上面的人發現。

“涼真,你拿著這玉牌去找舅舅, 說是有人想要加害我,讓他給找兩個可靠的暗衛。”明月輝從腰間取出一直隨身揣好的玉牌,這東西還是來潁川的第一天,裴元知送給她的。

“若是舅舅肯給人,你便讓一人監視薛快雪,一人保護晉王。”明月輝頭暈眼花地囑咐道,她也不知自己到底輸了司馬沅多少血,這狀態比她十幾歲在地下室□□工還差。

吩咐完陳涼真,明月輝趕緊以保住小命為要的積極姿態,鉆進了被窩裏。

睡之前她替司馬沅掖好了被子。

本來病人跟她是不應該睡一張床的,可如今非常時期,她擔憂他的安慰,到底還是睡在了一起,以便事發時她能及時守住他。

由於失血過多,她連睡著了都皺著眉頭,把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待她睡著了之後,司馬沅悠悠睜開了眼,直直望著梁上雀替。

“冷……”明月輝睡得迷迷糊糊,口中不禁喃喃。

司馬沅轉過頭去,發現她瑟縮得更緊了。

她的臉真的只有巴掌大,看起來就跟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差不多,很難讓人相信袁芳塵如今已有二十有二了。

她比他大了整整七歲呀,司馬沅薄薄的眼皮耷拉下來,艱難地伸出癱軟無力的手,拂過她幼嫩的臉龐。

手指觸及,是一片不可思議的滑膩,如同這世間最好的絲絨,最珍貴的白玉,。

他膽怯地縮回了手,先是固執地將那只手在眼前翻看了兩遍,查看哪裏有老繭,再輕輕地、輕輕地折了手指,用他手上最幹凈柔軟的地方,去輕輕地觸碰她的臉頰。

曾經,他一輩子的夢想就是娶薛快雪為妻。倒不是因為他愛她,

她就是他的希望,她是他的一切,他的世界裏只有她。

他從未想過會娶別人,還是用如此卑鄙的方法,娶到他一生都不敢想的女人。

暗夜行走,忽逢明燈,心喜悅之。

他的內心滋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感情,心神不寧,慌亂膽怯,一點點地、一點點地從他心尖最癢的地方,蔓延開來……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司馬沅的心裏不停對自己說,他打定了主意,若是她有一天真走了,他就一定放她走。

“我會替你以後喜歡的人,好好地保護你。”他在心裏說,因為他不能對不起薛快雪,不能的……

正好她也不喜歡他,這也挺好的不是麽?

司馬沅輕輕掀開錦衾,翻出她的胳膊,冰涼得傷骨。他將她的手放在自己懷裏搓了搓,又小心地捂進自己手中。

雀歸蠱流動血脈之時,他的整個身體就像有一竄火苗,炙烤著每一寸骨骼,灼燒得人痛苦不堪。

待到雀歸流盡了,骨骼那股灼熱依舊沒有停下來,反而越演越烈,就像全身的段段骨頭經歷了長期的禁錮,迫不及待地勃發生長,拼命滋生補償。

如今這股灼熱漸漸從骨骼蔓延到皮膚,他的手溫暖到幾近於滾燙。這般的溫度,正好給明月輝暖手。

“王妃殿下,陸夫人的奶娘到了。”門外侍女施施然道。

司馬沅輕輕將自己的被子搭到明月輝身上,撐起床來。他每動一下,渾身灼燒的疼痛便加重一分。

他一向很能忍,就算疼痛至死,也不會坑哪怕一聲。

他身上著了一件深衣,一步一步扶著墻走去,推開了門,擡眼看向眼前的中年女仆。

那奶娘忙低下眉眼,“夫人著奴婢來告訴晉王與表姑娘,那塾師已經被趕出敏成侯府了。淺娘冒昧之言,還酌請表姑娘與晉王擔待一二。”

言罷,使人送來了一整箱奩的貴重器皿古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