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列為

鐘文聰見杜善薇面露好奇,就走過來低聲解釋:“剛剛琳表姐說她過完年就會調到靈泉鎮公社上班,任組織委員。”

“組織委員?管鎮裏的人事,副科哦,和副鎮長同一個級別。”杜善薇驚訝,她以前很少關注這些級別問題,但去了村委後倒是被動了解到,就忍不住感嘆道,“琳姐今年才二十九歲呢,好年輕啊,看來未來的前途很光明。”

在她看來,自家親人發展得越好,她就越高興。這是人之常情,自古有之。

兩人正在悄聲說話,杜善薇就聽到杜善琳在叫她。

“薇薇,你過來一下,和你說點事。”

“好,等一下。”杜善薇看了下盆裏的雞,朝鐘文聰說道,“表弟,來,表姐給你一個任務,今天這只雞的毛就交給你了。”

鐘文聰定定地盯著她,猶豫了幾秒鐘,這才無奈地說道:“我就知道你的勤快持續不了幾分鐘,虧我剛才進來還以為看錯了,以為你今天變勤快,沒想到這麽快就原形畢露。”

“哈,我剛也在納悶,說薇薇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勤快了?原來在這裏等著你呢。”李玉英從廚房端出一碗油炸丸子,早已把事情的經過看清楚,就訓斥道,“你以後不許再這樣了,自己不想做就推給別人。”

杜善薇嘿嘿一笑,做傻笑狀。

“沒事,舅媽,我就幫她這一次,下次一定讓她自己幹完。”作為從小到大被欺壓慣的對象,鐘文聰很自覺地說道。

杜善薇感激一笑,趕緊用洗潔精洗手,這才走到杜善琳這裏。

“二姐,叫我幹啥?”

“磨蹭個半天。”杜善琳吐槽,又問道,“剛剛的事你聽到了吧?我問問你,你覺得把咱們南山村列為軟弱渙散黨組織有什麽好處?”

“有什麽好處?”杜善薇從羽絨服的口袋裏掏出一支潤手霜開始塗手,一邊說道,“軟弱、渙散……這名字真不好聽啊,不過我覺得琳姐既然要這麽做,那肯定是有好處的。”沒好處的話,哪能坑自家人?

“你們聽聽,聽聽,人家薇薇就是信任我,知道我不是胡來。”她轉向杜積白,“我爸劈頭就罵,還以為我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拿自家人來開刀呢。”她這算什麽官啊?小小的副科,業務最多,挨罵的也最多。

杜積白有點尷尬,喃喃說了一句:“我這不是心直口快嗎?”

杜善薇暗暗竊笑,三叔杜積白今年49歲,是縣實驗小學的老師,在他同批的同學們或同事們紛紛走上領導崗位時,他依然是個沒有擔任任何行政職務的小學老師,從這就知道他不是志不在此,就是性格方面有某種缺陷了。

比如說心直口快,嘴巴永遠比腦子快幾秒,不會說或者懶得說委婉的話,時不時會得罪人。

“弟弟這樣的性格,還不如一直做老師呢,起碼工作的圈子就這麽大。”這是很多年前,作為親大哥的杜積明所說的話。

杜積白大概清楚自己的缺點,倒是一直很安分地待在小學裏。

杜善琳沒理她爸,轉而說道:“大伯,薇薇,我是這樣想的,咱們南山村現在想要引來投資,我覺得很難吸引到投資商,這裏最大的看點是五月份的杜鵑花,有季節性不說,從山下修路到山上,沒有幾千萬的資金別想弄好,而咱們本地沒有出過任何一個資產上億或者幾千萬的老板。”

她看了看杜積明,見對方點頭這才繼續說道,“不是本地人,其他人哪敢隨隨便便就拿出幾千萬來這裏投資?想收回成本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最起碼幾年內不行。”

她在基層工作了五年時間,見過不少事情,其中有關於招商引資的事就比較容易出現問題,不是每個村莊都那麽和諧,不是所有農民都是淳樸的,在一些民風不開化的村莊,有時候就算是本地人也搞不定這些利益關系。

她記得最清楚的是,有個外地人去某個村承包了幾畝魚塘,第一年年底就掙了大錢,那外地人信心大增,打算大幹一場,就多承包幾畝,結果第二年年底準備撈魚來賣時,發現一夜之間全部的魚翻白死光了,稱得上是血本無歸。

“除非有ZF在後頭撐腰,有政策支持,要不然很難吸引到真正有實力的投資商。我考慮的是,這年頭黑紅也是紅啊,要想引來投資就得先有知名度,在領導心目中掛名,比如這個軟弱渙散,全鎮一年就一個或兩個村才被列入,這樣的黨組織是上面整頓的重點,每次黨建檢查幾乎都有它的份。”

“那我大概明白了。”杜善薇若有所思,“不過琳姐,我們被列入軟弱渙散的理由是什麽?”

她覺得有點委屈,今年的所有黨建台賬都是她牽頭做的,除了黨小組會議會議、黨課會議記錄、觀看遠程教育會議記錄是其他三人做的外,剩下的台賬都是她獨立完成,年終檢查順利過關,檢查組的人還誇他們村大有進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