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的生活開始了

魚香肉絲,姜汁熱味雞,幹煸四季豆,素三絲,蕓豆豬蹄湯。傅來音來這裏之後第一次吃撐。

和沈青靄分開後,她一路打嗝去小花園消食。

傍晚時分,太陽柔和下來,草木細閃,有溫柔的金光。或許他也沒有想象中那樣壞,就像錢薇說的那樣,只是脾氣壞?

如果史叔叔私底下沒有另外跟他說些什麽,就如傅來音所聞那樣,那這人不過面冷心熱,她大概能不那麽怕他。

才這樣想著,傅來音就從層層樹影裏看到了陸霄。

學校是建在高地上,很容易從裏面看到外面。傅來音所在的涼亭,能把學校東面看得清清楚楚。

東面山坡上,除陸霄以外,還有另外五個人。

隔得這麽遠,傅來音都感覺到了劍拔弩張感,她眉頭不自覺皺緊。

那五個人很生氣,一直對著陸霄說什麽。陸霄點了一支煙。

這好像踩了其中一人的痛腳,張牙舞爪逼近了,一把拽住陸霄衣服。陸霄瞬間後退半步,死死鉗住對方的手,用力往下一折,弓著腰掙脫了;然後,他毫不猶豫地、輕輕松松地反手一絞,漫不經心又那麽可怕,對方的胳膊軟軟地垂下來。

一瞬間的事,防禦和攻擊先後進行,像本能一樣,幹凈利落,一氣呵成。

另外四人一擁而上,陸霄閃開一個,抓住一個,踢趴一個,還有一個鎖住了他的脖子,傅來音瞳孔徒然緊縮,脖子上好像有同一種痛感,勒得人喘不過氣來。

但陸霄好像感覺不到痛一樣,解決了手上那個,才一個後肘撞上身後的人,反手勒住了他的脖子。傅來音心臟拽得更緊,一股涼意直沖天靈蓋。

對面五個來勢洶洶,盛氣淩人,那架勢能把人嚇跑五米,和她曾經見過的不良青年一般無二,他們是找陸霄打架的。但陸霄不是。他一出手,就想要人命。同樣是勒脖子,對方勒他,陸霄還有力氣解決其他人;現在對方被勒住,對方絲毫動彈不得,仿佛死神就在邊上,鐮刀泛著冷光。

傅來音敢斷定,在勒住對方脖子的瞬間,陸霄是下了死手的。那種要殺人時的盛氣沖得她全身汗毛豎立。

但也是一瞬間的事,他松開了手,一腳將人踹出兩米遠,回過身來,又將重新撲來的人鉗倒,一腳踩在他胸上。

打架從來都是越打越烈,男人的荷爾蒙直沖腦門,什麽也管不上。

但這個架,戛然而止。

五個人躺的躺,坐的坐,站的站,他們看著陸霄,眼裏有光,既憤怒又恐懼。場面一下子詭異起來。

又有一點好笑。

陸霄踩著人在吸煙。傅來音看著他們靜了很久。

抽完兩支,他才松開腳,說了一句什麽,拽拽地走掉了。

又過了很久,傅來音回過神來。她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拽了一把樹葉子,捏得稀爛。旁邊的三角梅,枝條禿了一半。

她對陸霄的直覺是對的。

她害怕他,完全是生物本能。一種原始而古老的,弱者對強者的警覺。

這一晚,傅來音又做夢了。

她又在叢林裏跑。不知道跑了幾天幾夜,身後似乎有龐然大物追她,“嘣、嘣、嘣”,腳步聲一直緊隨其後。她又疲憊又恐懼又緊張,只能拼了命地跑。

粗糙的葉片刮過她的身體,起先全身都痛,像是被無數小刀片割過,後來漸漸麻木。大汗淋漓,機械似的往前逃,她大口喘氣,已經是強弩之末。

算了,算了,沒什麽大不了。

停下來不會死,抓住就抓住了。

太累了。

不管是什麽,不管了……

她筋疲力盡,轟然倒下。腦中天旋地轉,身體的每個細胞都靜止了。鋪天蓋地的疲憊滲入四肢百骸,她一動不動。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陌生的心跳近在咫尺……危險籠罩了她。

但她太累了,累到眼皮無力睜開,累到即使她感覺到“龐然大物”的呼吸噴到她臉上,她也做不出防禦的姿勢。

傅來音認命地睜開眼,一張冷硬的臉放大眼前。陸霄的眼睛犀利無比,盯著她。他抓住她的手,冷聲道:“抓住你了!”

傅來音身體一顫,從夢裏驚醒過來。

但這一次,傅來音什麽都沒記住,只知道自己做了噩夢。看了看時間,淩晨五點半,她揉了揉眼睛,起床洗漱。睡前再也不要看鬼故事了。

今天是報道日。

除了班主任外,每個老師都有新的臨時工作。傅來音和沈青靄都被分配到宿舍組,安排學生住宿。因為學生年紀原因,學校的宿舍老師有六個,男老師三個,女老師三個,每兩個年級配備一男一女。半天忙下來,傅來音對宿舍老師肅然起敬。三四五六年級還好,一二年級的學生——天哪,簡直是災難片現場!傅來音正好是幫一二年級的張老師管理女生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