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跡圖六

那小姐心中暗嘆,卻知道她這丫頭的脾氣,攔是攔不住的。她們今日已經爭執了多次了,現在她要再勸,這丫頭也必然不肯聽她的勸,只能火上澆油。

不提小姐頭疼,莫允離也沒想到會出來這麽多人圍觀。她當下便有點尷尬,看了寧行空一眼。寧行空只低頭裝作無辜的模樣。

那丫頭果然十分刁蠻,被這麽多人圍觀,她依然面無懼色,相反,朝那開口的士子掃了一眼,冷哼道:“還以為是什麽人物,不過是個沒有功名的秀才而已。”

此言一出,眾人大怒。

寧行空冷冷道:“那不知道你又是什麽了不起的人?在孔廟裏,鄙視士子們?莫非你是女夫子?”

寧行空的話如同火上澆油,那丫頭正要反唇相譏,她的目光卻落在了寧行空身後的莫允離身上,她冷笑一聲道:“不錯,我考過了今年的女試,的確算得上女夫子了。”

大家都大吃一驚,百年前天地大變之後,曾大開女試,湧現出一批傑出女性。如今的女試,跟百年前不一樣,既難考錄取人數又少。

到了現在,沒人再將她當做丫頭了,這位姑娘一定是喬裝。

莫允離也明白了她為何這麽跋扈了,她看著這小丫頭,又看看她家小姐,心裏明白了這小丫頭必然是江家的小姐,還考過了女試,難怪她這麽眼高於頂。

只是江家真正的狀元郎,也是個極謙虛和藹的人,沒有她這麽囂張。

莫允離不願多生是非,她還急著去看禹跡圖,便拉了一把寧行空。

寧行空的眼神一動,只覺手心裏軟軟的,他不想違逆公主,便跟著莫允離繞過人群,準備去看禹跡圖。

沒想到那丫頭見她自己鎮住了現場,正想好好抖威風,然而卻見莫允離他們悄悄離去,她尖利地說:“喂,你跑什麽呀啊?鄉下泥腿子,身上卻帶著那樣貴重的筆墨,你們是不是搶來的?”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莫允離兩人身上。江小姐大驚,聲音高了一些:“你不要再胡鬧了?這些話豈是隨意能說的?快跟小姐道歉。”

莫允離不明白這丫頭為什麽這麽針對她。她站住了,回身道:“考過了女試,是要為朝廷做事,為百姓謀福利的。不是用來在鄉間攀誣他人。”

寧行空見莫允離終於發話了,他也立刻補上了一刀:“聽聞女試除了考較學問,還要考較品行。你這樣的品行,是怎麽過關的?”

那丫頭又要炸毛,那戴著面紗的小姐卻在心中哀嘆。她伸手便按住了那丫頭的肩膀,壓低了聲音道:“你若再胡鬧,明日我便返回京城。”

這句話似乎威力十足,那丫頭立刻眼眶含淚,惡狠狠地看了看莫允離和寧行空幾眼,江小姐朝他們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莫允離見那江小姐又去哄她的丫頭去了。她輕輕搖搖頭,忙快步帶著寧行空,按照江小姐指出的路線,順利地找到了禹跡圖。

莫允離望著那黑色石碑上,線條分明的千年古地圖,不由有點激動。總算找到了。

她發了信號,等待大家來此。這碑前沒有人,方便她仔細研究。

只見這圖,乃是用計裏畫方之法畫的,山川河流,古今地名都標注地十分清楚。莫允離一邊贊嘆古人的智慧,一邊越看越覺得有點糊塗。

她不解地問:“這圖上的地名,很奇怪。”

“公……小姐你發現啦?”莫允離回頭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大家都來了。莫允離點點頭,她道:“為什麽這圖上的地名不太對呢?”

裴媛想了想道:“大約跟這圖的來歷有關系。”

莫允離明白了:“是這樣啊。雖然傳說這圖脫胎於賈耽大人的《海內華夷圖》,但是還有另一種說法,說這圖是宋代的格物大家沈括所制。”

莫允離壓下了沖動,她很想將他們手中的《海內華夷圖》拿出來跟這古老的石刻地圖比對一番,以便參研其中的奧秘。

他們如今已經來到了西安,更來到了碑林之中找到了禹跡圖,可是還是沒發現九鼎的線索。

“小姐!”莫允離正在研究那圖,卻聽到身後上官冷鷹急促地叫他。“鐵墨人!”莫允離吃了一驚,從碑前站了起來。

他們對視一眼,莫允離道:“他們會不會知道我們沒掌握的線索?”

大家都愣了,莫允離又說:“或者,他們是跟著我們來這裏的?”

大家都看向上官冷鷹,冷鷹皺眉道:“不可能啊。我確定他們沒發現我,也沒有反跟蹤我。”

莫允離輕聲道:“我們聽他們怎麽說。”

鐵勒十和摩米一路追蹤莫允離他們,卻總是差一步。從宣化出來之後,幹脆追丟了人。他們問走在一邊的一個中原人道:“你確定在這裏?”

那中原人引著他們徑直走進了莫允離他們藏身的碑廊,帶著他們來到了禹跡圖的碑刻之前道:“毫無疑問就是這裏。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