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父愁者聯盟

瞧瞧寶寶發現什麽!

漢王興奮得蒼蠅搓手,樂極生悲,手裏的望遠鏡乓的一聲掉在巖石上,鏡片裂成蜘蛛網般的紋路。

漢王連忙撿起來,看是否還能搶救一下,端起來遠望,眼睛差點被龜裂的鏡片反光刺瞎了。

無奈,漢王只得放棄,看著遠處螞蟻般的四個小人圍著火堆吃烤肉。

漢王細思極恐,胡宅和漢王府是鄰居,且外頭關於胡尚宮的流言蜚語就沒有停息過,漢王一直覺得只是謠言。

胡尚宮青春依舊,相貌清秀,且大權在握、身居要職的女人自有一番普通女人沒有的風情,這種風情對於男人而言,大多有兩種看法。

第一種是蔑視和懼怕並存,覺得胡善圍身為女子,不守本分,當女官就好好在宮裏當差就是了,還每天進宮出宮,回到家裏住,招搖過市,成何體統。

可是胡尚宮是天子近臣,直達聖聽,協助張貴妃料理後宮,得罪了胡尚宮的官員下場都很慘——被錦衣衛下了詔獄,什麽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都被翻出來,誰都不是聖人,有幾個人禁得起細查?丟官的丟官,被貶的被貶。

第二種是男人隱秘又羞恥的征服欲。三朝五品尚宮,很是了不得了。因為即便是朝廷的官員,能夠從洪武,建文,幹到永樂朝的三朝官員都是稀有物種,鬼知道他們都經歷了些什麽,是智慧和運氣的雙重結合,才能活到現在。

經歷一輪狼人殺可以說是普通,二輪是運氣,三輪是智慧,但十輪狼人殺都能活下來的人可以說是祥瑞了。

一個女人,在宮廷鬥爭裏一路廝殺,皇帝為她破例容許女官住在宮外,智慧地位權勢容貌,她全都有。

如果能把這樣的女人擁在懷中,關在後宅,讓她為自己折腰,低頭,該是多麽夢幻的場景。

但是第二種男人只是想想而已,在現實當中,他們連正眼看胡尚宮的勇氣都沒有,只敢在腦子裏過過癮,然後被背後編排胡尚宮在外頭養野男人的謠言,什麽“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半老徐娘那裏能忍得住寂寞……”

現實裏征服不了,或許還要匍匐在對方腳下,自己得不到,內心難免有這些齷蹉的念頭:我得不到,我就輕賤你,朝你身上潑臟水,一個養了不知多少野男人的女人是臟的,我睡不到你,是我運氣好。

以前漢王是不相信的,因為胡尚宮是鄰居,而且長子朱瞻壑經常往胡家跑,在雲南的時候,還時常在胡家吃飯留宿,如果胡尚宮真有什麽不檢點,朱瞻壑難道是個眼瞎的?

可是今日眼見為實,漢王不信也得信了。唯一讓他不解的是,為什麽朱瞻壑要瞞著他這個親爹,從來沒有透露半句。

難道我養了一個假兒子?在雲南跟隨黔國公學騎射的時候被掉包了?

一瞬間漢王腦子裏演了至少二十集“換子成龍”、“命運調換”的狗血劇,不過,也只是一瞬,長子在雲南的時候是住在五皇叔周王府家裏,周王是他親叔叔,不會騙他的。

望遠鏡摔碎了,漢王又擔心打草驚蛇,只得先回王府,守株待兒,好好審一審兒子。

朱瞻壑人如其名,壑,坑也。他貿然來牛首山的舉動坑了胡家三口、坑了自己、也坑了親爹漢王。

沐春的身份,和胡善圍的隱婚是個不能說秘密,不知道比知道安全。

此時水坑弟弟對自己渾然天成的坑人本事渾然不覺。松果烤熟的肉塊自有一番風味,吃飽了四個人繼續打獵,沐春畢竟是老將了,上午短暫的生疏之後,下午扳回一局,幾乎箭無虛發,剛剛找回手感,沐春就開始飄了,還抱怨阿雷燧發槍的動靜太大:

“打獵還是得用弓箭,獵物細無聲,你一槍打過去,炸雷似的,把其他獵物都嚇跑了,咱們今天又沒牽著獵狗出來,半天都看不見一個獵物。”

胡善圍護著女兒,“你自己喜歡弓箭就行了,拉弓還能拉出優越感來。不管黑貓白貓,抓住老鼠的就是好貓。”

阿雷拿起沐春的弓箭,試著拉動弓弦,只拉到一半就放棄,“我力氣不夠嘛,拉到不到底,射程夠不著,箭矢中途就掉下來。弓箭和燧發槍各有所長,只是我個人適合用燧發槍。”

朱瞻壑亂入,找存在感:“我也是,我也更喜歡燧發槍。”

沐春:老子沒有問你!

沐春看著朱瞻壑和阿雷兩個嫻熟使用燧發槍,拇指磨蹭著外祖父馮國用傳下來的弓箭,木器不同於鐵器,無論怎麽保養,木器會老、會腐朽,甚至斷裂,尤其是拉滿弓的時候,他都聽見弓箭裏傳出細微的噼啪之聲,像是關節錯位似的,這張弓的生命要到頭了。

沐春不敢用了,害怕拉斷,用起了阿雷送給他的燧發槍,越用越順手,唉,老東西總會被新的東西淘汰,要跟上年輕人的步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