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故人來(第2/3頁)

人要臉,樹要皮,連高祖皇帝這只老狐狸都有惱羞成怒的時候,何況年輕面皮薄的建文帝?

懷慶大長公主此刻的心情就像天上的柳絮,忽上忽上的,忙拉住胡善圍的手,“胡尚宮說該怎麽辦?我聽你的!”

胡善圍說道:“國有國法,謀反要處斬,株連九族。但都是皇室自家人,還能自殺自不成?如今,周王謀反的罪名是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公主要說服周王認罪悔過,然後說動整個皇族去給周王說情,留他一條性命。負責周王謀反案的是曹國公李景隆,他是高祖皇帝留給皇上的顧命大將,但是論輩分,他也是皇上的表哥、公主的外甥孫。公主就拿輩分去壓他,反正周王認罪,達到了除爵削藩的目的。”

懷慶大長公主聽了,很是糾結,“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周王如何會認?”

她覺得周王冤枉,根本沒有野心謀反,於是收羅了一堆周王編的醫書去坤寧宮找馬皇後說情。

胡善圍說道:“周王不認,周王世子就要跟著父親一起陪葬。周王若認了——也沒有人相信周王真的做過,都會覺得周王是迫不得已,為了保住嫡長子性命,不得已而為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汝南王賣父親和兄長求榮,誰會瞧得起他,誰會相信他的鬼話?都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以後還有翻案的機會,但人要是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胡善圍一席話,懷慶大長公主豁然開朗,原來一直以來,她走錯了方向,她越是為周王喊冤,皇上就越難堪,周王就越危險。

認清楚了這些,懷慶大長公主很難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都說父皇殘暴,可是父皇最忌諱骨肉相殘,秦王一錯再錯,父皇也都留他一命,給他機會。對我們這些女兒們,更不用說——也就是對駙馬們辣手無情。現在換成了侄兒當皇帝,我才明白無論父皇如何冷血,也總比在侄兒手裏討生活強多了。”

懷慶在宮裏排行老六,前面五個公主的駙馬,除了二駙馬梅殷還在,大駙馬李祺、三駙馬牛城、四駙馬歐陽倫、五駙馬陸賢全都因種種原因被嶽父高祖皇帝弄死了。

在洪武朝,駙馬是妥妥的高危職業。

對於大部分人而言,高祖皇帝簡直是噩夢般的存在。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立場和態度,懷慶做為公主,駙馬王寧也深得洪武帝器重,專門負責對北元的招降工作,她覺得高祖皇帝是個好父親。

懷慶大長公主越想越氣,落下淚來,“若父皇還在,周王怎麽淪落到如此田地?”

胡善圍心中嘆息,遞過帕子,“公主這話莫要再說了,傳到皇上耳邊,定會不悅。沒有了高祖皇帝的庇護,公主以後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還有周王,在父親手裏怎麽任性都可以,但在侄兒手中……唉,自己小心吧。先讓周王認罪,皇室這邊公主去發動,馬皇後這邊微臣去勸,雙管齊下,皇上總不能剛剛登上皇位,就與整個皇族對抗,他畢竟是個孫輩。”

懷慶大長公主依計行事,離開孝陵,直奔囚禁周王和周王世子的宗人府。

胡善圍喂了鹿,還去池塘邊看綠孔雀,現在是孔雀們的求偶時節,羽毛華麗,似乎自帶光環的雄孔雀們圍著雌孔雀開屏起舞,露出屁股耍流氓,那副英俊無恥又風騷的樣子像極了沐春。

想起丈夫,胡善圍暗道:你在雲南好好照顧阿雷,我這邊已經有了頭緒,等找到兇手,我就回家。帝後要是不肯放,我就要茹司藥開一副猛藥,找個因病離宮。如今皇室是越來越復雜了,早走早脫身。

與此同時,昆明的沐春接到了陳瑄的飛鴿傳書,一看內容,簡直當場暴走,差點把阿雷給掉地上了。

這是胡善圍寫給他的信,說了範尚宮之死各種疑點,以及建文帝聖旨宣她入宮當尚宮。要他稍安勿躁,照顧好阿雷,她會想法子脫身雲雲。

“勿躁勿躁!老婆都被關在宮裏了,怎麽能不躁!”沐春順手拿著阿雷的布老虎在桌上猛捶,“不行!我得把她搞回來。”

阿雷見父親毆打布老虎,忙為好朋友報仇,用小拳頭捶著父親的胸口,還像個小獸似的撕咬。

沐春被女兒襲胸,疼得呲牙咧嘴,“哇,你爹沒那個功能,明明奶娘剛剛喂過的,又餓了?”

沐春胸肌發達,硬邦邦的像個石頭,阿雷嫌棄口感太差,松了口,留下一粒白印。

沐春摸著凹陷的小白印,頓時大喜,掰開女兒的嘴巴,看見空空如也的上牙床露出了小米粒的萌牙。

“阿雷長牙了!”沐春立刻由怒轉喜,抱著阿雷向來送消息的時千戶顯擺,“我家阿雷再也不是無齒之徒了!”

時千戶是八個孩子的爹了,早就見慣這種場面,心想,阿雷不是,你一直都是無恥之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