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她是女的

姜宓的手太小了,一只手根本掐不住商殷的脖子,她只得兩手齊上,適才能將他脖子給掐穩。

十指逐漸用力收緊,像是皮筋拉扯後又回縮。

然,床上的商殷毫無所覺,他仍舊微微皺著眉頭,薄唇唇色淺淡,便是連胸口起伏都沒任何變化。

手指發酸,姜宓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沒法將商殷奈何。

她忽的厭棄起來,又有一種深刻的挫敗感。

她松手,半垂著腦袋,良久冷嗤了聲。

姜宓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了商殷一眼,隨後走出房間,就在門檻處坐了下來。

她回頭,從橫梁垂落的輕紗帷幔,飄忽妙曼,商殷的身形就若隱若現。

她倒也不是真的有殺心,不過是兩輩子了,到底還是意難平。

怨他,恨他,懟他。

可,她從來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鬥不過商殷的。

她半點都不擔心,商殷日後還會造反做皇帝的,這點小打小鬧,根本傷不了他。

是以,當方圓心急火燎抗著個大夫回來之時,就見姜宓晃著一雙小腳,坐門檻上悠閑地嗑瓜子。

饒是主仆有別,方圓也是心頭一堵,頓為商殷多有不忿。

“大夫人,大人如今還昏迷不醒,他要想喝口水,怕是都沒法喊出聲的,您坐這外頭,是為的甚?”方圓口吻不太客氣。

姜宓哢哢地剝出一粒瓜子仁,舌尖卷著吧唧兩口咬碎了吞下肚。

她歪頭,表情份外無辜:“殷殷沒有醒哦。”

方圓氣不打一處來,有一種跟姜宓說不清的錯覺。

他押著大夫,趕緊給商殷看診。

那大夫只是鄉野遊醫,根本比不得禦醫,且方圓更不敢將商殷不能碰觸女子之事透露出去,故而那大夫診了半天,仍舊看不出所以然來。

方圓急的似熱鍋上螞蟻,他給了大夫不菲的銀兩封口,又讓別莊仆役送人回去。

商殷仿佛睡著一般,仍舊毫無知覺。

方圓不得不蹲姜宓面前,耐著性子商量:“大夫人,大人這情況尋常大夫看不了,咱們得回京。”

姜宓吃完最後一粒瓜子仁,拍了拍手起身道:“那就回吧,殷殷不醒不好玩的。”

方圓不好跟現在的姜宓計較,只得朝周遭吹了聲口哨,隨後背起商殷,趕緊回京。

京郊距離京城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坐馬車至少也要一個半時辰。

姜宓被顛的厲害,她不耐煩,索性跟商殷一起並排躺下。

末了左翻右滾的,哪裏都不舒坦。

最後滾翻到商殷腋下懷裏,將他手臂搭自個後背,她貼著他,頓時就滿意了。

後半段路程,馬車再是顛,反而把姜宓瞌睡給顛了出來。

她沒心沒肺地打了個呵欠,揉了揉浸出水霧的眼睛,嗅著商殷身上熟悉的雪松冷香,意識逐漸模糊。

不知多久,她再醒來,已經是在商府了。

止戈閣燈火亮了整個晝夜,一直到冬陽高照,燈火仍舊不曾熄滅。

姜宓在床榻上滾了兩圈,瑟虹端了飯菜進來。

她輕聲道:“大夫人,您該用膳了。”

姜宓轉頭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亮澄如水洗,純粹得讓人心裏藏不住任何秘密。

她慢吞吞爬起來,揉著亂蓬蓬的青絲問:“瑟虹,我怎麽在這裏呀?我要回姜家去。”

瑟虹擺好飯菜,就去服侍她更衣:“昨個回來,商大人今早才清醒,他說了等您睡飽了吃好喝足,婢子再送您回去。”

姜宓乖軟軟地應了聲,旁的也不多問。

她禮儀甚好地用了飯菜,又呷了一盞消食的花果茶,然後朝瑟虹伸手。

瑟虹微微一笑,領著軟嘰嘰的姑娘下樓,準備回去。

主仆兩人走到一樓,就見商殷披著銀狐毛領的猩紅大氅站在廊蕪下。

他手邊端著盞湯藥,垂著鳳眸,面無表情地一口一口抿著。

姜宓站在樓梯口,目不轉睛地看他。

許是察覺到視線,商殷湯藥都沒用完,就轉過頭來回望她。

淺棕色的鳳眸,稍暖一絲。

他聲音微沙的道:“宓宓,過來?”

姜宓揚起笑,蹦跶過去,仰起小臉,眼眸亮晶晶的:“殷殷,你病病好了嗎?是不是又能帶我一起去玩耍了呀?”

商殷將藥碗給方圓,他擡手碰觸了一下她指尖,確定眼前的姑娘不冷才說:“暫且不成。”

聞言,姜宓小臉垮了下來:“好的吧,殷殷養病重要。”

她噘著粉唇,臉上帶出不開心,但嘴上還是份外體貼的。

這樣乖,商殷已經不想放她回去了。

“我送你。”他道。

姜宓忽的拉住他手,看了他一會,竟是踮起腳尖,雙手去摸他臉。

商殷止住想避開的沖動,垂著眼眸望著她。

姜宓嘀咕著碎碎念:“殷殷臉白白的,不俊了,而且好奇怪,殷殷為什麽不能碰別人,但是我碰殷殷就沒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