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嚶,還捏人家手(修)

谷卿閔從未像現在這樣亢奮激動過。

他同莫家人坐在一塊,從這邊的角度看去,剛好能把姜宓剛才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甚至於,連茶盞邊緣碰上商殷薄唇亦能看清楚。

他手心浸出濕汗,接連喝了兩大口凈水。

在看到商殷沒喝,復又放下茶盞時,他恨不得沖過去將那盞凈水灌進對方嘴裏。

他忍不住浮想聯翩,商殷今日一死,朝堂大亂,正可奪勢。

背靠清流莫家,他又有誅殺奸臣美名在身,定然會受到天下讀書人的崇拜,錦繡前程觸手可及。

谷卿閔甚至都預見到自己官袍加身,光耀門楣的風光場景。

到時,功名利祿,權勢貴女,任由他挑選。

光是想想,就已經心潮澎湃不能自己。

谷卿閔口幹舌燥,扯了扯衣領,將茶盞裏的凈水一飲而盡。

場上侍奉添水的小和尚擠過來,輕手輕腳幫谷卿閔盛滿凈水。

那小和尚的眉眼,細看去,竟是有幾分的細膩秀氣。

莫如意看了小和尚一眼,將手邊同樣空了的茶盞推了推。

小和尚眼皮一跳,低聲道:“這位女施主請稍等,小僧銀壺空了。”

姜如意沒在意,對那小和尚揮了揮手。

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谷卿閔身上,但見谷卿閔從俗講開始,就一直目不轉睛盯著斜對面的姜宓。

莫如意皺起了眉頭,把玩著蘭花佩,手帕交的話又回想在耳邊——

姜宓和谷生從前就是青梅竹馬。

她側目,隔得老遠,細細打量姜宓。

溫順乖巧,嬌嬌軟軟的,像漂亮的菟絲子,非得攀附著大樹才能活下去。

莫說是男子,就是她都對姜宓生不出壞感來。

這般柔弱的姑娘,合該是要被人哄著捧著,逗她日日展顏,才算快活。

被谷卿閔和莫如意注意的姜宓,仿佛渾然不覺。

俗講尾聲,她中途起身離開了一小會,不過片刻就回來了。

慈恩寺的俗講過後,是展示香客留下的墨寶。

能留墨寶的,香客身份都很不一般。

小沙彌們抱著一壘壘的書畫上場,在黑漆長案幾前,挨個放上去。

高僧玄憫身披紅底描金的袈裟,眉目和善。

他走到商殷面前,單手一豎:“商施主,不若同老衲一並欣賞墨寶?”

商殷屈指輕敲案幾,絲毫不懂客套般:“老和尚,本官庶務纏身。”

玄憫笑了笑:“輔政大人今日來聽俗講,定然是天意使然。”

天意?

商殷輕嗤了聲音,冷不丁余光瞥見身邊乖軟沉默的姑娘。

他心頭一動,夢裏邊,姜宓多數時候都在練字,所以是喜歡書畫的?

“想看?”商殷側目問。

姜宓眼波微動,擡眼才察覺商殷是在問她。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依著習慣自發給了回應。

商殷就見,乖乖的姑娘抿著粉唇,帶著小討好的朝他笑,柳葉眸彎彎的,黑瞳燦然,像是盛滿了細碎星光。

特,招人!

輔政大人眼神沉了沉,轉過頭冷冷的道:“想看也不準去。”

姜宓:“……”

自說自話,出爾反爾,什麽毛病?

這話間,前頭不遠處,圍攏一起看墨寶的人群裏發出一陣喧鬧。

“阿彌陀佛。”高僧玄憫誦佛號的聲音格外清晰。

“這不是我寫的!”更外一道姜宓熟悉的聲音緊跟著傳出來,語氣裏的驚訝和震怒顯而易見。

“好大的膽子,你這書生竟然對佛祖大不敬!”

“哼,聽說還是莫大儒的得意門生,真是私德敗壞。”

“就是,莫大儒怎會收這樣的學生?”

……

此起彼伏聲討的聲音傳來,姜宓輕勾嘴角,軟糯無害地笑了。

商殷意味深長看她一眼,小姑娘雖瞧著無害,但爪子卻利的很。

“何事喧嘩?”他開口問。

眾人分挪開,現出玄憫的身形以及臉色發白的谷卿閔。

玄憫朝商殷躬身:“阿彌陀佛,輔政大人,這位施主說,落了私印的墨寶,不是他寫的,是被人陷害的,不知大人如何看?”

商殷揮袖,半靠在圈椅裏,表情淺淡:“字跡怎樣?”

玄憫道:“對的上。”

商殷目光落到谷卿閔身上,渾然不在意,宛如是在看螻蟻。

他道:“那就是了。”

一錘定音!落了谷卿閔私德敗壞的罪名!

谷卿閔倍覺羞辱,只一個商殷的目光,就好比是拿毒刀在剮他的皮肉。

這樣的難堪,像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臉面被踐踏到塵埃裏,對方還碾上兩腳。

谷卿閔深呼吸:“小生一心向佛,絕對不會寫出此等大不敬之話,定然是有人模仿筆跡,想讓小生在各位面前出醜。”

商殷摩挲著扶手,他忽然想起上回對情信筆跡的事來。

且在夢境裏邊,姜宓嗜好練字,隱隱約約的,他好像夢過她雙手練字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