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失望

慕容檐說出來的話算不上狠厲,語氣也心平氣和,但白蓉卻憑空嚇出一身冷汗來。

公子此人,越是笑,越恐怖。

虞清雅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計劃,其實在慕容檐這裏毫無秘密可言,更甚者慕容檐比虞清雅還先知道實施細節。虞清雅和柳流蘇的談話,李氏的哭訴,以及今日虞清雅對虞老君做了什麽,慕容檐都知道。

虞清雅和柳流蘇眼睛瞄準了二房的正妻之位,為此這兩人還達成同盟,然而無論她們盤算多久,二房都不會有正妻的。

慕容檐隱藏在虞家後宅,日常起居本來就有許多隱秘之處,何況現在局勢進入要緊階段,慕容檐每天要收發許多消息,這種情況下,慕容檐怎麽會允許虞文竣另娶新妻?他們當初挑準了虞文竣,一方面是虞文竣和仕途交集少,往來俱是奇人異士,另一方面,就是看中了虞文竣後宅清凈,沒有妻妾。

所以,即便虞文竣想,東宮之人也不會允許虞文竣續娶,更何況虞文竣本人也並不想娶續弦。虞清雅花費那麽多心思,又是拉攏柳流蘇又是催眠虞老君,然而無論她怎麽折騰,她的盤算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成功。

慕容檐問:“她們還說,想讓柳流蘇成為虞文竣之妻,以繼母的名義給六娘相看親事?”

白蓉低著頭,小心回道:“四小姐是這樣和柳表小姐說的。”

不止相看親事,一旦成了繼母,柳流蘇會有許多權利。到時候只要柳流蘇想,她有的是名頭暗暗給虞清嘉使絆子,讓人有苦說不出。

慕容檐輕輕笑了一聲,在他眼皮底下打虞清嘉的主意,還真是嫌命長。不過這倒提醒了慕容檐,虞清嘉也到了該議親的年紀。他手指在桌上叩了兩聲,說:“她們不說我還沒有注意,現在看來,是該做些安排了。”

白蓉很想問慕容檐打算做些什麽安排?可是理智告訴白蓉這種事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她將話吞回肚子裏,低頭繼續扮演鋸嘴葫蘆。

慕容檐靜靜想了一會,對白蓉說:“你且過來,按我的安排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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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文竣現在還獨自住在外院,去年他惡心虞老君和李氏的作為,負氣搬到了書房。李氏雖然丟人,可是凡事不患寡而患不均,虞文竣住在外院也好,誰都得不到,李氏氣了一會也安心了。後來虞文竣偶然發現虞清嘉和慕容檐說話似乎十分隨意,他害怕出什麽意外,幾次想要搬回二房親自看著,可是李氏都不許。李氏一遇到什麽不順她心意的事就去虞老君面前哭,虞老君又和虞文竣施壓。虞文竣嫌棄和她們扯皮麻煩,便一直住在書房,自己多花些心思盯著內院。

虞文竣今日從外面回來,照例來給虞老君請安。他一回來就來找虞老君,身上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主院裏,虞老君還是原來的模樣,病歪歪地靠在塌上,時不時咳嗽幾聲,看到虞文竣也只是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大郎,你來了。”

虞文竣懶得糾正虞老君的叫法,他排行四而非長,可是在虞老君心中,虞文竣就是她心愛的長孫虞文治的化身,虞老君拒絕接受虞文竣和長孫其實是兩個人這件事。虞文竣坐下,按例問長輩安:“老君,您今日身體可好些了?”

虞老君病懨懨點頭:“還是老樣子,不過熬日子罷了。”

虞文竣對虞老君的消極態度無話可說,只能勉強寬慰:“老君不可這樣喪氣,郎中說您這段時間恢復很好。您要放寬心,仔細養病,總會好起來的。”

這種話虞老君已經聽過許多遍,她自己都不信自己能轉好。虞老君無所謂點頭:“希望吧。”

虞文竣嘆氣,虞老君如今十分悲觀,他不想在和虞老君繼續這個話題。正好婢女端了湯藥上前,虞文竣伸手接藥,不知怎麽婢女突然手腕一抖,一整碗藥都撒到虞文竣衣擺上。

婢女連忙跪下請罪,口中連連說道:“郎主恕罪,奴婢一時手抖,沒有抓住藥物,弄臟了郎主衣物。奴婢罪該萬死,奴這就帶郎主更衣。”

虞文竣沒有想到虞老君身邊的丫鬟竟然會連藥碗都端不好,他沒有防備被潑了一身。虞文竣看著自己濕淋淋的衣擺皺眉,他不想為難小丫鬟,擺擺手道:“無礙,我自己去換一身衣服就好了。”

丫鬟跪在地上連聲請罪,虞老君方才一直靜靜倚著不說話,她聽到此處,說:“從這裏到書房還有好一段路,你就這樣出門,被人看到有傷儀容事小,著涼染了防寒事大。我這裏有幹凈的衣袍,你到側房把衣服換好了再走吧。”

濕衣服黏在身上確實不舒服,虞文竣沒有必要和自己過不去,他不再堅持,到側間換衣服。虞文竣走時,心裏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奇怪,既然是湯藥,為什麽潑在身上並不太熱?按道理,端給虞老君服用的藥都需是新鮮滾燙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