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典範(第3/3頁)

偏偏這樣的人,有了上天偏愛的美貌,還被賦予了出眾的天賦,虞老君這幾日即便病著也聽說了潁川王宴會上的事情。虞清嘉在預先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彈奏自己所譜的曲子,艷驚四座,一曲成名。虞家這麽多姑娘小姐,獨獨虞清嘉被人譽為“虞美人”。因她這個“虞美人”,虞家所有人都成了她的陪襯。

虞老君對虞清嘉的感情非常復雜,虞清嘉是俞氏的女兒,俞氏是難得敢忤逆虞老君的人。因為俞氏,虞文竣多年來第一次和她爭吵,又是因為俞氏,虞文竣放棄家族的一切,決然搬到青州。這在門閥統治的北朝,無異於公然和家族決裂。而虞文竣走後不回信不請安,完全當她這個祖母不存在,卻唯獨帶走了虞清嘉。

如果虞清嘉相貌平平泯然眾人也就罷了,偏偏她本人又出落得極為出色,即便虞老君心存偏見,也不得不承認虞清嘉才是虞家這一輩最拔尖的。這就很打臉了,因為這些微妙又復雜的糾葛,虞老君看到虞清嘉,實在很難生出喜愛親近之情。

而虞清嘉的不熱絡更加印證了虞老君的猜測,相比之下,虞老君當然更願意捧著聽話識趣、唯有她可以依靠的虞清雅。

虞老君也冷漠又不耐煩地,問:“大郎給二房送信了?”

“是。”

其實二房虞儼、俞氏去世,虞二媼不問外事,整個二房只剩下虞清嘉一個人,虞文竣說是給家裏送信,可是誰都能看出來,他是專程寫給虞清嘉的。

虞文竣給虞家其他人攏共寫了一封,李氏也是虞文竣的妻子,虞文竣在信中提都沒提,輪到虞清嘉這裏,他倒專程送了一份信,偏心之意可見昭昭。

李氏自然也想到了,她眼睛中流露出自哀自憐,猶不死心地問:“大郎在信裏說了什麽?他有沒有什麽話囑咐家裏人?”

很明顯這個“家裏人”指的是她們大房的人,虞清嘉好容易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冷冷地說:“沒有。”

李氏咬唇,眼睛中立刻彌漫上水意,拿起帕子低頭啜泣。屋裏的氣氛頓時變得很尷尬,虞清嘉內心裏白了一眼,李氏這個人究竟懂不懂場合?

虞老君也很難看,她沉下臉,說:“羈旅在外從來只有給長輩寫信報平安的,還沒有長者給晚輩寫信的。二房沒有長輩,這份信你收著不妥,拿來給我吧。”

虞清嘉眸光立刻變冷,語氣疏離:“長者賜不敢辭,何況還是父親的親筆書信。我出門前已經將父親的信焚香裝裱,鄭重放入信匣中,現在並沒有帶在身上。”

虞清嘉不配合的態度非常明確,虞老君乃是高了她四輩的老祖宗,什麽時候不是長輩略微提一嘴,然後小輩忙不叠將東西送上來,現在虞清嘉說已經裝訂好,莫非虞老君還能專程過去取嗎?虞老君的表情也陰沉下來,臉拉得老長,黑壓壓的不說話。虞清雅跪在在床邊,見此心中一動,她眼神在虞清嘉和老君之間轉了一圈,突然笑道:“六妹年紀小,說話口無遮攔,老君願意替你保存信件乃是憐惜小輩,這是多少人求不來的福分,六妹怎麽還恃寵生嬌了呢?”

“六娘愚鈍,比不上四姐七竅玲瓏,日日侍奉在老君身邊不說,這次老君病情好轉,恐怕四姐功不可沒。”

虞清雅本來笑著,聽到這話笑容微僵。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奉承話,虞清雅已經從婢女口中聽到許多次,但是為什麽此刻被虞清嘉說出來,卻總讓虞清雅覺得她在嘲諷自己呢?虞清雅想到自己和系統達成的交易,臉上表情扭曲,要不是知道不可能,虞清雅幾乎以為虞清嘉知道什麽,這是在一語雙關地譏諷她。

虞清雅勉強笑了笑,暗笑自己杯弓蛇影,虞清嘉怎麽可能知道系統的存在呢?虞清雅繼續說:“能侍奉老君是我的福氣,只是可惜我笨手笨腳的,不及六妹伶俐,隨便彈支曲子,都能讓眾人追捧。若是六妹留下伺候老君喝藥,恐怕遠比我這個蠢笨的有效果。”

虞清雅說完後抿嘴一笑,她看著虞清嘉,眼中閃著毒蛇一般的光:“六妹心靈手巧,連那麽復雜的琴曲都能彈好,想必做其他更不在話下。老君病重正需要伶俐人,依我看讓六妹來做,恐怕遠比我們這些人得力的多。六妹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