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共學

白芷沒想到竟然能從虞清嘉口中聽到這樣硬氣的話,她目露訝然,臉上又驚又喜,趕緊說道:“小姐您這麽想就對了,你是名正言順的二房嫡女,翁姑真正的傳人,太守也將您視若珠寶,您並不比大房那位差什麽。她總是暗暗用庶女擠兌您,無非是嫉妒您受太守疼愛。至於大房那位嫂夫人,呵,自己不受太守待見,就盡用一些下流手段折磨夫人,什麽故意讓夫人管家,故意讓夫人留在老君面前侍疾,還不是想讓夫人脫身不能,她就有機會親近太守了。我呸,什麽下作玩意。”

虞清嘉親眼見過娘親俞氏在祖宅時,如何艱難地在三重婆婆裏轉圜,她心疼母親,但是她是晚輩,年紀又小,虞清嘉又能怎麽辦?她提母親叫屈,但是也知道父親亦無可奈何,父親若是一直執拗地陪伴母親和她,才是給她們母女倆招禍呢。老君專斷,大伯娘李氏又得老君看重,虞文竣能護的住一時,但他總有看不到的時候啊。

可是娘親還是沒熬幾年就死了,虞文竣大受打擊,不惜和家族決裂也要帶著虞清嘉離開祖宅。虞清嘉很喜歡青州的生活,雖然明知父親在廣陵會損失許多升遷機會,但虞清嘉還是非常自私地盼著父親留下,不要再回兗州了。

但是老君的信一封比一封嚴厲,誰知道這樣偷來的幸福還可以持續多久呢。而且,虞清雅這個隱患,也不能一直放任不管。

白芷看出了虞清嘉的擔憂,當即寬慰道:“小姐勿憂,太守那麽疼愛你,必然不舍得讓你回祖宅受苦。何況,太守對仕途也有自己的看法,他不會因為區區官職就向老君和家族屈服的。”

虞清嘉輕輕笑了笑,白芷的話太想當然了,但是如果這樣美好的幻想能讓她安心,那也未嘗不可。虞清嘉不想再談論這些沉重的話題,虞老君如何不滿,虞清雅和系統如何詆毀,她現在人不在兗州,恐怕短時間內也不會回去,鞭長莫及,她想得再多又有什麽用。不如擔憂一下眼前的問題。

“我一直覺得阿娘雖然走的早,但父親對娘親是真心的,阿娘過世四年也不曾納妾。可是誰知,今日父親竟猛不丁領回一個姬妾來。”虞清嘉說起這些還是咬牙切齒的,她對俞氏愛重又心疼,當然沒法接受有旁的女人占據母親的位置。白芷其實也有點不爽,她勸道:“依小姐說,這個姬妾容貌甚美,恐怕多半都是同僚好友相贈,太守盛情難卻,才不得不帶回來裝個樣子。小姐您放心,以色侍人者焉能長久,等太守興致過去了,這個姬妾就會失寵,到最後還不是由著小姐發落。”

其實虞清嘉也沒想把景桓怎麽樣,但是下馬威是一定要的。虞清嘉說:“白芷你是沒見她,她長得……不是常規的那種美姬,而是妖裏妖氣的,一看就是只狐狸精。而且她也太過分了,她非但不聽我說話,她竟然還推我!”

白芨進來換熱水,聽到虞清嘉的話好險沒忍住笑。她就知道,小姐一定在記恨景桓推她一事,恐怕已經氣了一路了。

虞清嘉在首戰告敗後,依然燃燒著極高的宅鬥熱情,她細細地排兵布陣:“事出必有因,我現在並無她的把柄,雖然她推了我,我也不能用這個來告狀,我若是現在就鬧出來,反而打草驚蛇,說不定還會被她反咬一口,讓父親覺得是我在無理取鬧。所以,我現在應當按兵不動,以逸待勞,等她放松警惕露出馬腳後,我再一舉擒獲,將她的把柄送到父親跟前。”

白芷當然是一口應和,稱贊虞清嘉的計謀簡直完美。她們主仆三人又合計了許多細節,等自忖這個教訓小妾大作戰的計劃從頭到尾再無漏洞後,才心滿意足地上床睡覺。

第二天,虞清嘉大清早去給父親請安,用膳的時候,虞清嘉和虞文竣說了祖宅來信一事。

虞文竣也對專橫霸道的祖母無可奈何,但是他已經為此失去了妻子,他再不會犯同樣的錯誤,讓女兒代自己受罪。虞文竣肅著臉,說:“大丈夫應當靠自己建功立業,總是依賴家族,仰仗家族長輩安排官職是什麽道理?我不做這等沒骨氣的事,也不覺得青州是什麽粗鄙之地。正是因為荒僻,才更該腳踏實地,做出一番實幹來。嘉嘉,稍後為父自會給家族回信,你安心度日就是。”

虞清嘉大大松了口氣,父親不打算回去就好。虞清嘉頓時喜笑顏開,連景桓這只狐狸精又坐在自己前面也不計較了。

慕容檐當然不會管虞家的紛紛擾擾,而且看樣子,他對自己推開虞清嘉一事也毫無印象了,更不必奢望他會對此內疚、慚愧。

虞清嘉內心裏懷揣著自己的“復仇大計”,對狐狸精的可惡態度咬咬牙就忍了。早膳用到尾聲,虞文竣突然冷不丁問:“嘉嘉,你想學騎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