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正視內心

長安捂著胸口驚訝又驚懼地瞪大了眼睛。這味道……慕容泓?

青螺眼看要刺中長安卻被這斜刺裏躥出來的人給擋住,氣得要發瘋,一把抽出短刀就要往他要害上招呼,而此時,身後卻突然傳來孩童大叫的聲音——

“我娘沒有殺我爹!”

青螺一愣。

我娘沒有殺我爹?!難道,長安和十五育有一子?

她驚詫地回過身去,然不等她看清站在走廊上的孩童究竟是何模樣,便被身後的慕容泓一把抓住胳膊推出了欄杆,摔到了樓下的院子裏。

長安回過身來,借著月光看清來人果然是慕容泓,想起他剛剛替她擋了一刀,頓時驚急萬分,“你的傷……”

“朕沒事。你可有傷著?”慕容泓喘著氣握著她的肩查看她的狀況。

蕃蕃也光著小腳噔噔噔地跑過來哭著撲進長安懷中。

慕容泓摟著這驚魂未定的一大一小,道:“先進屋。”

他撿了長安扔在走廊上的匕首,帶長安與蕃蕃進了房間,關上房門,自己握著匕首守在門側,聽著外頭自己帶來的侍衛與那些刺客廝殺的動靜。

長安氣息稍定,便將懷中的蕃蕃放在床上,撿了屋裏地板上的燭台,站到門的另一側。

黑暗中,兩人就這般流著血默默地守著這一扇門,渾然不覺時間流逝。

也不知過了多久,走廊上忽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有男人十分焦慮地在喚:“二爺!二爺!”

是褚翔的聲音。

慕容泓松了口氣,當即有些支撐不住,身子一斜靠在墻上。

長安過來扶著他,同時大聲道“在這裏!”這便是慕容泓昏過去前最後的印象了。

醒來已在甘露殿中,慕容泓睜開眼,發現自己面朝下趴在榻上,長福這奴才守在榻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見他睜開眼,馬上高興地叫起來:“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榻前圍過來幾個人,無非是褚翔禦醫他們。慕容泓目光掃了一圈,沒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人,灰心喪氣地又閉上了眼睛,這時才覺出背上的傷口痛不可抑。

痛歸痛,萬幸的是他的傷勢並不算嚴重。青蘿那一刀是沖著長安心窩去的,換成他這個高了十幾公分的人去擋,自然就錯過了要害。至於他當時為何會昏倒,說來可笑,是因為這兩天他感染風寒又心思郁結寢食俱廢,體虛發熱所致。

禦醫早已開好藥方,叮囑了些注意事項便退下了。

褚翔來向他匯報當晚戰況,那些刺客大約都是福王死士,眼見事敗紛紛自盡,沒抓到活口。而原先護送長安的那些侍衛只是被燈燭中的迷藥迷倒,並無大礙。

慕容泓此時想來還心有余悸,若不是他實在控制不住自己趁夜去追長安,長安說不定就被他們給殺了。

“給朕查,不止盛京和福州,各州各縣,都給朕仔細地查,務必要將福王余孽清掃幹凈,一個不留!”慕容泓道。

褚翔領命退下。

慕容泓不能翻身,只能轉過頭去面朝床裏,眉頭緊蹙。

疼,真的很疼。

他從小到大都被保護得很好,不曾受過比這更嚴重的傷,是以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不算嚴重的傷就會這樣疼,那長安……這些年這樣疼了多少次?

幸好這次他終於能以身相替,沒讓她再受這樣的痛苦。

也不知她此刻人在哪裏,是回了盛京,還是繼續往嶽州去了?剛才也沒敢問褚翔。

唉,傷口疼得想罵人。罵誰呢?罵鐘夫人還是長福?要不是他倆餿主意一個接一個的,或許長安就不會這麽快離開盛京了。

或許更應該罵的是他自己吧,若是自己有這個本事留住她,她不也就不會遭逢此難了嗎?

慕容泓咬了咬下唇,強迫自己閉上眼睛,想著或許睡著就好了。

可是他昏睡剛醒,此刻要是還能睡著就有鬼了。

他動了動自己的右手,發現雖然有些牽扯傷口,但還能忍,就準備看看奏折來轉移一下注意力。

誰知一回頭,就看到長安坐在腳踏上,正看著他。

慕容泓愣在那裏,做夢一般道:“你沒走?”

“你是為我受的傷,無論如何我也得確認了你沒事才能走。傷勢如何?禦醫怎麽說?”長安表情平靜。

“禦醫說……還要再觀察兩天看看。”慕容泓覺著自己現在這個狀態臉應該紅不起來,就強作鎮定道。

長安進來之前其實已經問過長福了,見他如此,一時又覺好笑又覺可憐,也就沒戳穿他,只問:“你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驛站?”

“朕……是想把一件東西還給你。”說起這個,慕容泓陡然緊張起來,顧不得會牽扯到傷口撐起身子手伸進衣襟裏一陣亂摸,“朕的東西呢?”該不會昨夜忙亂之中弄丟了吧?

“是這東西嗎?”長安將那只小小的白玉盒放在床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