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囚禁

雲胡的後事長安交給許晉來操辦,好歹他已經為李展操辦過一次,算是熟手了。

鐘羨下值後聞訊趕來,先去看了雲胡的遺體,然後來到長安房裏,問她究竟發生了何事。

長安放下撐著額頭的手,道:“事成定局,多說無益。你來得正好,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鐘羨在她對面坐下,表情有些難過,道:“你說。”

長安看著暫時被安置在她房裏的那只貓,道:“他走了,留下這只貓。許晉家裏有個未滿一歲的孩子,不太適合養這種半路收來的貓,我也沒這個心力,你把它抱回你府中去養可好?”

鐘羨點頭。

兩人默默無語地坐了一會兒。

“鐘羨,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長安再開口,聲音裏透著無盡的疲倦。

“你說。”鐘羨看著她,眸光擔憂。

“不知道怎麽回事,凡是來到我身邊,與我有交情的人,大多都不得善終。即便勉強活下來的,也是受盡折磨千瘡百孔。因果循環,大約是我種了太多的惡因,所以不配有善果吧。但是我真的有點怕。”長安擡眸看向鐘羨,“你能不能答應我,你一定會好好的?好好地找一個對你全心全意的女子,好好地生一堆健康可愛的孩子,一家子就這麽幸福和睦地過一生,可以嗎?”

鐘羨與她對視半晌,眸中漸漸泛起水光,他有些無所適從側過臉,握了握拳閉了閉眼,點頭道:“我答應你。”

“如此便好。”長安欣慰道。

雲胡大殮這天,長安將他留下的殊言琴一砍兩段,放在棺中給他陪葬。待到出殯,長安本想親自送他到無名山下葬,出城時卻被城門守衛給攔下了,只道上頭有令,不許她出城。最後只能由許晉帶人將棺材運了出去。

長安回到府中,將自己的東西歸整一下,全部裝入箱中,想著,也該是到和慕容泓徹底做了斷的時候了。

仿佛心有靈犀,雲胡出殯的這天下午,宮裏就來了人,說陛下召見她。

長安來到甘露殿,長福被慕容泓遣退時,一臉擔心地看著她。

內殿殿門關上了,外頭窸窣的腳步聲也漸漸遠去,直到外殿傳來大門關上的吱嘎聲,慕容泓才開口對長安道:“你的琴師,朕只是見了他一面,說了兩句話而已,並未為難他。朕委實不知,他為何……”

“你不知,你當然不知。你除了知道你要報仇,你要掌權,你要君臨天下之外,你還知道什麽?”長安打斷他,目色冰冷道“你哪裏知道,別人為了你都付出過什麽?失去了什麽?在你眼裏,除了你自己,除了你的帝位,除了你的野心和欲望之外,什麽都不重要。廢話就不必多說了,放我走,如若不然,我也不敢擔保自己會再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不是這樣的,這些年來你為朕的付出,朕都知道,朕都記在心裏……”

“所以呢?你就強行把我禁錮在身邊,看你後宮三千,看你與別的女人生兒育女?看看你那天在瓊雪樓急著為尹蕙保胎的樣子,再想想你對我說的話做的事,慕容泓,你不覺得你自己很可笑嗎?”

“那天朕急著為她保胎,不是因為朕擔心她和那個孩子!朕是擔心你!”一再被搶白,慕容泓也繃不住了,微微提高了聲音道,“朕是擔心,如果她腹中的孩子真有個萬一,朕要如何去保住你?眾目睽睽之下,戕害皇嗣的罪名要如何才能洗的清?”

“呵!”長安看著他冷笑,道“當時你心裏到底是擔心她和孩子,還是擔心我,除了你自己,只有天知道。”

慕容泓長眉深皺地看著她,有種不管如何解釋都證明不了自己的焦灼。

“現在你知道了?當初從兗州回來,你耿耿於懷我為鐘羨擋箭到底是為了他本身還是為了公事,我怎麽解釋你都不能釋懷時,我內心的感受了?”長安譏誚地盯著他,“就你這樣的有什麽資格來質疑我?皇嗣復皇嗣,皇嗣何其多。後宮不管哪個女人只要肚子裏揣了你的種,掉根毛都足以讓我萬劫不復,這就是我在你這裏的地位!這就是你所謂的‘朕心悅你此生不改’!我可去你的吧,這種心意你愛給誰給誰,我不稀罕!”

慕容泓再喜歡她,也是有自己的人格尊嚴和驕傲的,如今一再被她否定諷刺,心中又氣又急又怒,終於口不擇言:“說到底你不過還是接受不了朕幸了尹蕙而已!朕是醉酒將她當做了你,才會……朕知道朕不對,可是你自己又好到哪兒去?你與那陳若霖做的好事,以為朕全然不知麽?”

長安看著眼前這個正在發脾氣的男人,完全想不起來自己當初為何會喜歡上他,又喜歡他哪一點?

“原來陛下已經知道了,那更好,省得我再多費唇舌了。事實便是如此,我做奴才做累了,想做回女人。而作為女人,身心皆已給了陳若霖。有道是好女不侍二夫,看在這麽多年我為陛下赴湯蹈火肝腦塗地的份上,請陛下放我回去與他夫妻團聚,就當全了你我這麽多年的主仆情分。”心已經麻木了,連痛都感覺不到,所以長安並不像慕容泓那般激動,這番話說得十足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