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自私(第2/3頁)

陳若霖自然明白她這是折中之舉,既能保他不擔抗旨之名,又讓慕容泓尋不到借口對福州發難,畢竟不是他不願送她回去,而是她自己不肯回去。更何況,慕容泓要的兩個人還給他送回去了一個。

只是……她這折中之舉的背後心到底向的是哪一方,卻不好說。

兩人四目相對,不過是暗中較勁。良久,陳若霖忍耐地眯了眯眼,道:“就依千歲所言。”

長安這才從他臉上移開目光,看向王增,問:“王大人意下如何?”

王增道:“九千歲要代福王接旨,自無不可,只是聖命非同兒戲,如此一來,下官回去無法交差。”

長安道:“王大人放心,雜家定不會讓你難做。”她伸出纖細修長的手。

王增遲疑了片刻,終究是將那卷聖旨交到了她手上。

繼位大典得以繼續。

午前,大典圓滿結束,街市上戒嚴解除,長安帶著王增回到千歲府,更衣後親筆具折一封,連同自己九千歲的官服印信一並交給王增道:“王大人將此奏折與印信帶回交給陛下,自能交差。”

王增有些錯愕,問:“九千歲此乃何意?”

長安道:“雜家身染頑疾,余生恐怕只能呆在福州養病了。既不能再為陛下效力,自然也無顏再受朝廷高官厚祿。”

王增默了半晌,問:“陶氏何時能動身隨下官返京?”

長安唯恐夜長夢多,便道:“明日。”

目送王增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長安表情漸漸怔忪起來。

她曾經想過,就算不能與慕容泓在一起,她也不想傷害他,畢竟真的喜歡過。可她卻忘了,長在土中的幼苗被生生拔出,即便土壤再柔軟,樹苗也不可能一條根須都不斷。

斷就斷吧,趁著幼小移栽去別處還能活,總好過枯死在原地。

傷感一回,長安想起要送陶夭回去,又打起精神,裹著大氅去後院找陶夭。

陶夭正跟著薛紅藥在後院折梅花,興高采烈的也不怕冷,一張小臉凍得紅撲撲。

長安把她叫到一旁,跟她說了要送她回盛京的事。

陶夭聽完就哭了,她不想回去。

雖然在此地也見不著贏燁,可她自由啊。想去哪兒玩只要有紅藥或者圓圓和侍衛陪同就能去,想吃什麽跟身邊伺候的人說一聲就有的吃,沒人會拘著她給她臉色看。最關鍵的是,在這裏沒人會用她的安危來威脅贏燁。回到宮裏就完全不一樣了。

她雖看起來沒心沒肺,但又不是完全不知好壞。

“為何一定要送我回去?不能不回去嗎?我不想回去。”單純的姑娘想起被軟禁在盛京皇宮的苦楚,哭得滿臉是淚。

“你和我必須得回去一個,不然就會有千萬百姓和將士要受戰火屠戮了。你若實在不願回去,那你留下,我回去。”長安冷硬著心腸道。

“那我不能跟著你一道回去嗎?”

“不能,我們之間必須一個留下,一個回去。”

“若是你回去,那紅藥圓圓她們呢?”

“她們一個是我的妾室,一個是伺候我的人,自然是要跟我一起走的。”

陶夭驚住了:“那若是你回去,我便……便只能一個人留下了?”留在那個剁兔子的男人身邊?

長安道:“我會留下幾人伺候你。”

陶夭傻了半晌,又開始哭,哽咽著道:“那還是我回去吧。至少……至少陛下他不會殺兔兔嚇唬我。”

殺兔子嚇唬你?他自己怕是都見不得殺兔子吧。暈血的人能做血腥之事,卻看不得血腥之事。

見陶夭哭得可憐,長安心中又開始自鄙。

她拿出帕子幫她拭淚,問:“你恨我嗎?”

陶夭睜著一雙紅腫的眼睛看著她,哭哭啼啼地問:“為何要、恨你?”

長安不回答,只憐憫地看著她。

陶夭哪裏知道,只要她願意送她回贏燁身邊去,她是能夠做到的,只是她不願意這樣做。因為要送她回贏燁身邊去,龐紳龍霜等人必定不肯行此違背慕容泓旨意之舉,那就只能由陳若霖派人送她回去。

如此一來,贏燁就會記陳若霖的人情。有此恩情在,他日陳若霖對他發出邀請,要與他合兵一處一同攻打大龑,他會拒絕嗎?

是她自私,為了不讓慕容泓將來終有一天要面對這兩人的聯手進犯,斷送了這唯一的能讓他們夫妻團聚的機會。

只是這樣殘忍的事實,當著她的面,她又怎麽說得出口。

“對不住。”最終她能對陶夭說的,也不過是這毫無現實意義的三個字而已。

著人去給陶夭收拾行李之後,長安又回到前廳,召來龐紳令他明日帶齊人馬護送陶夭回京。

龐紳是先帝手下出來的,識大體知輕重,沒怎麽需要長安費唇舌。

長安原想讓龍霜跟龐紳一起回去,龍霜堅決不肯,只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