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夜光杯(第2/3頁)

長安聽著他古井無波的語調,嘆氣,轉過身與他面對面,伸手捧住他雙頰道:“好了,都過去了。欺負過你的人都死了,你笑到了最後,該開心才是。人要學會往前看。”

陳若霖笑出月牙,道:“我一直在往前看啊,否則怎麽能活到現在?”他拿出一把匕首,遞給長安。

“作甚?”長安問。

“下次我若再發瘋,你就用它刺我,讓我清醒。”陳若霖道。

長安道:“我可不敢,萬一我刺你一刀,你也刺我一刀怎麽辦?”

“不會。我喝醉了都沒傷你,那就永遠都不會傷你。”

長安歪頭:“不行,我還是覺著這種方式太危險。我能不能換種方式?”

“你想用什麽方式?”

長安勾下他的脖子,踮起腳來親了他一下,問:“這種方式,能讓你清醒嗎?”

陳若霖看著她。

“怎麽了?”長安問。

“你是不是想利用我來幫助你忘了和慕容泓的那段情?”

從吉祥口中長安已經得知他昨夜來過,那本冊子他該是也看過了,所以沒什麽好隱瞞的。

“是又如何?”

“那你可得想清楚了。我不是慕容泓,不管你最後到底能否做到真的將他忘記,我都不會容許你勾了我又跑了。”

長安嘴角彎起笑弧,道:“說得好像我不勾你你就容許我跑似的。”

陳若霖恍然:“說得也是。那你趕緊勾我吧,兩情相悅總比一廂情願的好。”

長安笑著將他湊過來的臉推開些,道:“別鬧了。你何時繼位?”

“下個月初九。”陳若霖道。

“那只剩下二十多天了,來得及準備嗎?”長安問。

“來不及也得是那天舉行繼位大典。”

“為何?”

“那天是我生辰。選在那天繼位,日後再遇生辰,便有了慶祝的理由了。”

“那我是不是應該給你準備雙份禮物?”

陳若霖攬著長安的腰道:“我只要你。”

“你這個願望有點危險。”

“富貴險中求,夫人亦如是又怎樣?”

長安側過臉看向海面,道:“其實我只想過點安生日子。”

“什麽樣的日子算是安生日子?”

“今天與昨天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前院的花開了,後院的樹葉黃了,身邊的娃又長高了。”

陳若霖細細一想,道:“那後宮的日子可能真的挺適合你的。”

“滾!”長安踹他一腳。

陳若霖往後一跳,哈哈大笑。

他下午有事,陪長安吃過飯就走了。

長安下午還是呆在觀潮廳前的月台上看海。

她不知道慕容泓為什麽突然寄了這樣一本畫冊給她?他畫技高超,而且顯而易見是用了心去畫的,於是那一幕幕便如活的一般歷歷在目。

她不知道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去畫這一百頁畫的。但她一頁頁看過來,心中卻只覺得痛苦,太痛苦了。拼命掩藏試圖遺忘的感情猝不及防地被挖出來暴曬在陽光之下,讓她就像一條被烈日灼傷無處可躲的蟲子,除了攤開任虐外,毫無還手之力。

“我心悅你,此生不改。”

那又能怎樣呢?

她接受不了現狀,她誰也改變不了,她也沒這個資格去改變誰,她能改變的唯有她自己。她不是灰姑娘,她想穿上他遞來的水晶鞋就必須得砍掉自己一半的腳,她沒這個勇氣。

“我心悅你,此生不改。”

我心也悅你,或許此生也不改。但是我們的故事,只能結束在這裏。

上次她讓陶行時帶的話應該帶到了吧。她願意為他鎮守福州,至少在他真正大權在握之前,保證福州不會成為他掌權路上的阻礙,以此來換取一己之自由。

他是聰明人,當是能明白她的意思。

至於陳若霖,他只是需要一個人陪著他一起瘋,那她就陪著他一起瘋好了,在他尚能控制的時候。

慕容泓近來心情有些復雜。

他收到了陶行時關於福州之行的奏報,得知是長安阻止了他發兵榕城,並且長安還說要為朝廷駐守福州。

為何要讓陳若霖登位又主動要求駐守福州?是為人所迫,還是只是想以此為借口拒不還朝?

他給她寄去了畫冊,她一直沒有回音,昨天他生辰,卻又收到了她寄來的葡萄酒和夜光杯。隨壽禮一同寄來的只是寥寥幾句祝壽之語,並無只字提及他的畫冊。

葡萄酒和夜光杯應是夏季之物,她卻在冬季作為壽禮寄給他,是何意思?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為國效力,沒準備活著回來,她是這個意思嗎?

陳若霖算什麽,也配讓她抱此必死之志留在福州?就算福州真的是龍潭虎穴,他要她活著回來,她就一定能活著回來。

深夜,尹衡從外室的小院裏出來,走沒多遠就被兩名家丁強硬地請到一條偏僻的小巷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