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刮臉(第2/3頁)

長安不回頭,聞言淡淡道:“這般好奇,去了不就知道了?”

陳若霖輕笑,道:“派一千騎兵來,告訴我你這個女人他是絕對不會放手的。再給我一道聖旨,一邊用皇權打壓我一邊還命令我保護你。我現在深切懷疑,他這個皇帝做得這麽不得人心,定然是因臉皮太厚之故。”

長安稍稍擡起眼看向遠方,沒說話。

陳若霖繼續道:“鐘羨托病回京了。待他回去,太尉府與大司農兩家的親事,成不成的都得有個說法了吧。你說我要是這個時候殺了慕容懷瑾的小女兒,他把這件事栽贓到慕容泓頭上去的幾率有多大?”

長安頓了頓,回頭看他。

見她終於回頭的男人笑得眸光明艷:“有道是來而不往非禮也,他送我這份大禮,我若不略表誠意,也說不過去啊。”

長安轉身來到床邊,在床沿上坐下,伸手探向他的臉。

陳若霖既有一半夷人血統,那胡髭毛發自是比一般人要稍微旺盛些,三四天不修邊幅,下頜處的胡茬便似密密麻麻的草尖兒,紮手得很。

“該刮臉了。”長安道。

“莫非千歲願意屈尊代勞?”長安轉移話題,陳若霖也順著她。

“若你不怕被我刮掉一層皮。”

“是你,刮掉一塊肉都沒事,來。”陳若霖仰起臉。

長安卻不願意這般幹巴巴地刮,她叫人打了水拿了胰子過來,先用濕布巾把他的臉頰和下頜處敷了一下,再用手把胰子搓出泡沫來,塗在剛剛敷過之處,然後洗凈擦幹雙手,拔出慕容泓給她的小刀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成長過程與人生經歷。”她就著泡沫在他臉上刮下第一刀,刀很鋒利,但她角度和力度掌握得好,所以刀鋒過處,根須不存,寸皮未破。

陳若霖目光清亮地看著她。

“有些東西,你覺得自己已經不需要不在乎了,但在你自己都不能察覺的內心深處,你還是需要,依然在乎。”她將刀刃在布巾上擦幹凈,一邊刮第二刀一邊道,“你受傷當夜,發熱迷糊,不停地問‘為什麽為什麽’。我想,在你清醒的時候,你絕對不會用當夜的語氣和神態,揪著任何一個人的領子問這三個字,是不是?”

刮完了第二刀,長安停下來看著他。

陳若霖笑了笑,道:“是嗎?我沒印象。”

“你當然沒印象,我說過了,你當時燒糊塗了,整個人都迷糊著呢。”長安垂下眸子,繼續慢條斯理地給他刮臉。“你若不信,盡可去問肥肥。”

陳若霖不說話。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母親當年要拋下我?為什麽父親要把對母親的憎惡轉移到我身上?為什麽那些人要因為父親對我的憎惡而苛待我欺負我?又或者,為什麽要因為我的外貌而排擠我侮辱我?為什麽?我又做錯了什麽?”長安一邊細致地給他刮著臉一邊道,“小時候,你定然無數次地在心裏問過這些問題吧?”

陳若霖嗤笑一聲:“我小時候在心裏問過什麽問題,你又怎麽可能會知道?”

“因為換做是我,也會這麽問。”長安又擦了擦刀,眼角微挑,“當然,現在你熬出頭了,這些問題,乃至於帶給你這些問題的那些人,對你而言,都不再重要了。可是,當你重傷垂死,高燒糊塗之時,你耿耿於懷難以割舍的,依然是這些問題的答案。這些,對你來說已經是於事無補,無足輕重的答案。”

“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長安看著他的眼睛,在他無言的凝視中道“因為你迄今為止出生入死不擇手段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這些注定得不到答案的問題,不再成為你人生中最大的折磨。”

“你為什麽要與我說這些?”陳若霖眸底深藍一片,清透高遠如碧海藍天。

長安移開目光,專注於他的下巴。

“我只想告訴你,現在就與慕容泓對上,於你而言並無益處,因為他和你,同屬一類。論戰力,他自不是你的對手,但他有比你更大的權力和更堅韌的心性。他昏迷夢魘時,寧可把自己的牙齒咬出血,也絕不會夢囈一個字。當然,最關鍵的是,他不是贏燁,他絕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就受制於人。你動我,他可以忍,但你若摻和到他的大局中去,他絕不會姑息。何必為了一時之氣,未登高峰,便已樹強敵呢?”

陳若霖微笑,伸出右手摸了摸長安的臉頰,道:“你現在這副樣子,就仿佛你真的只是在為我考慮一般。”

“你若一意孤行,也隨你。”長安替他刮好了臉,用濕布將他的臉擦幹凈,道“自己摸一下,看我刮得如何?”

“反正以後能摸我這張臉的人也只有你而已,你說好,便好。”陳若霖拉著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閉上眼大貓似的在她掌心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