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投蝠報魚

長安好容易給慕容泓捋順了毛,一個皇帝一個太監手牽手地在花園裏散步。

“陛下,你見過張君柏了麽?”長安問。

“嗯。”這手牽手散步的感覺對慕容泓來說有些新奇,讓他對長安的問話心不在焉。

“你對他印象如何?”

慕容泓努力拉回發散的思緒,想了想,道:“若說印象,他讓朕聯想到十年後的鐘羨。”

長安驚:“不是吧,這麽好?”

慕容泓涼颼颼地瞥她一眼。

長安立即改口:“口誤,這麽傻?”

慕容泓哼了一聲,問:“你問他做什麽?”

“我的指揮僉事在夔州失蹤了,他的副手跑回來對我說,梁王私蓄府兵。這張君柏剛到盛京,就給我來這麽一出,可見有人想讓他有來無回呢,我想看看若是咱們不插手,這個張君柏能否自己扛過這波風浪。”長安道。

“那你到底是想讓他扛得過,還是扛不過?”慕容泓側過頭看她。

長安下頜一擡,道:“看情況。”

慕容泓微微一笑,轉而目色又凝重起來,道:“張其禮與劉璋不同。”

長安明白,張其禮是有底蘊有根基的世家子弟,而劉璋,不過是平步青雲的新貴而已,所以對付後者的方法,根本不能用來對付前者。

“我知道。”她道。

“張君柏是個有底線的人。”慕容泓忽然又補充一句。

長安沒接話。

張君柏是個有底線的人,他那個喜歡扒灰的老爹顯然是沒有的。也就是說,在張君柏的這條底線上,存在父子相殘的可能。女人,一個讓張君柏真正心動的女人,能成為他的這條不容旁人碰觸的底線嗎?

想起這個問題,長安心中難免有些糾結。

她手裏有個最好的人選,而且她當初帶她回來的初衷就是為了利用在這方面的。可是,她真的可以就這樣犧牲掉紀晴桐嗎?張君柏應該已經被他老爹綠過一次了,但他不是忍下了嗎?萬一輪到紀晴桐,他也忍得下,那她……

此事必須慎之又慎,左右她還未見過張君柏其人,待見到了人,再做計較也不遲。

兩人又逛了片刻,聽得不遠處靴聲橐橐,是巡宮侍衛過來了,長安趕緊松開慕容泓的手,為了避免這一動作帶來的尷尬,她順勢一指前面,道:“陛下你看。”

慕容泓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叢月季開得正好。

“不過是月季罷了,有什麽好看的?”慕容泓對她放開他的手只為了指花給他看的舉動表示不滿。長安的手其實並不柔軟,她太瘦了,手指跟他一樣骨節分明,握在手心一根一根清清楚楚,但她的手很溫暖,握著讓人有種安心的感覺。

慕容泓試圖再次去牽她的手,長安卻走到那叢月季前面,對他道:“陛下,你過來多看看,這月季的顏色,很像血。”

“哪裏像了。”慕容泓瞥了眼那花,伸手去牽她的手。

“真的像,不信你看。”長安突然伸手去月季花的刺上紮了下,中指指腹上冒出一滴血,她將指頭舉到慕容泓面前。

“這是做什麽?”慕容泓倏地扭過臉去,不悅道。

“幫你克服暈血的毛病啊。聽說這暈車的人多乘車症狀就能改善,那暈血的人說不定多看看血也能痊愈。陛下,就一滴,你看看嘛。”

慕容泓身子轉來轉去地躲,長安見縫插針般將流血的手指頭往他面前伸,片刻之後,慕容泓惱了,道:“朕不要看,你再這般朕生氣了。”

“生氣就生氣,我還生氣呢,每次受傷都是別的男人幫我包紮,你卻不願為此做出哪怕一點點的努力。”長安不滿道。

“解決這件事的根本是你別再受傷,你若再受傷,朕就把你的衛隊全都砍了。”慕容泓道。

“你敢?”

“你試試?”

長安賭氣把指頭上的血直接抹在慕容泓手背上。

慕容泓丟下她轉身就走。

長安那個氣啊,搞不清楚慕容泓這廝到底是什麽狀況?你不理他的時候,他整天一副郁郁寡歡的小媳婦臉,你理他了,卻又整天動不動就給你甩臉子,真特麽……想揍他!

叉腰仰頭,她心裏發狠:這只小狼狗她能不能棄養?好想換只會搖尾巴會舔手心的小奶狗……

慕容泓風一般刮到甘露殿,腦中冷靜下來,感覺自己對長安好似有些過分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在她面前特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而且有越來越控制不住的趨勢。或許是這段感情是他使心計得來的,所以他始終有些心虛,在心虛的同時又擔心根基不穩難以長久。又或許,他還是介意她與鐘羨的關系。

但不管是因為什麽,他 樣顯然於他們之間的感情無益,再患得患失翻臉如翻書,也不過是因為那種抓不住她又害怕失去她的感覺讓他惶恐而已。既然如此,為什麽不對她再好點?好到讓她覺得別人都比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