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奪相權(第2/3頁)

趙樞算盤打得嘩啦嘩啦響,慕容泓又豈會躺平了任他算計?

他前腳剛上疏提議皇帝繼位後這第一次壽宴定要各地藩王親自來京赴宴,以便新帝與宿將聯絡感情,長安後腳就抓了他陣營裏的兩名官員。

袁冬這幾個月工作做得十分出色,加上大筆的金銀撒下去,盛京的監視網絡也逐漸成型,所以長安要依法逮捕甚至羅織罪名構陷三兩官員,還真沒什麽難度。

這件事就似皇帝與丞相拉開戰幕的一個信號,之後的一個月中,內衛司又陸續抓了四五名大臣,從地方到盛京,無一例外全是趙樞的黨羽。這些人既然攀附丞相,平日裏自然壞事沒少幹,一抓一個準。更可怕的是,長安不僅抓人,她還著手編纂了一部《罪臣錄》,揚言要收錄大龑自開國伊始所有罪臣的名姓罪狀。

眾臣一看,這一旦被收編進去,可是要遺臭萬年的節奏。有些人或許能不顧一己甚至一家的性命,可是辱沒祖宗遺禍後代的罪名,他們這些封建士大夫有幾個能擔得起的?

一時間人心惶惶風聲鶴唳。多少人想殺長安,可這是個太監,早上出宮到理事院辦差,晚上回宮睡覺,身邊幾乎時刻不離護衛,就算有膽在宮門前殺人,宮門前守衛如林,哪有半分得手的可能?

上次高爍請廢丞相改立左右相的折子此時也起了效果,朝中眾人一看如今這勢態,分明是繼位不久的小皇帝擔心皇後誕下皇子丞相如虎添翼威脅皇權,所以有意打壓呢。那些想分點相權的人見機不可失,一個個都膽大起來,彈劾趙樞本人及其親友附屬的折子與日俱增。

這七月的大龑朝堂,直比外頭熱辣逼人的炎夏日頭更沸騰幾分。

與此同時,數千裏之遙的益州,贏燁的亞父孟槐序形如骷髏神如殘燭,隨時可能咽氣。

自去年冬日開始,他的身體便似失了養分又遭蟲蛀的老木,迅速枯敗,熬到今夏,終是熬不過去了。近幾個月贏燁之所以往邊境增派士兵加強防守,原因正在於此。

朱墨舜出事的消息已經傳到益州劍川,這幾日孟槐序回光返照,精神頭好了些,正靠坐在床沿上向贏燁盡最後的忠心。

“陛下,這幾次三番的,想必您也看出來了吧,那太監長安,一直都是借著您對皇後的愛惜之情在騙您,您想和平接回皇後,根本是不可能的。唯有開戰,讓大龑的君臣百姓再次領教您所向披靡的戰力,將他們打疼了,打怕了,您再提出以大龑歸還皇後為息戰的條件,才有商談的可能。”

贏燁看著侍從將一匙藥遞到孟槐序嘴邊,沉默不語。

孟槐序推開侍從的手,示意他退下,痛心疾首地對贏燁道:“陛下,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難道時至今日,您還在懷疑老臣的用心嗎?”

贏燁端起藥碗,不太熟練地用湯匙攪動了幾下藥汁,親手舀了一匙喂給孟槐序。

“陛下!”孟槐序一激動,又驚天動地地咳嗽起來,直咳得腰背佝僂面色紫漲。

贏燁忙放下藥碗,坐過去給他一邊撫背一邊沉聲道:“亞父,你且好生養病,你的建議,朕采納了。”

兩日後,孟槐序病逝,贏燁痛哭了一場。

孟槐序在時,他總不耐煩這個看陶夭不順眼、作風強勢又愛管東管西的老頭,可他這一死,他心裏倒又似突然倒了根支柱一般,茫然無措得很。

他贏燁生來便不善用計,如今這善用計策的亞父走了,留下他一人,唯一擅長的,便只有打仗了。

長安近來甚忙,她抓人都是有選擇性地抓的,每個人落網都是拔出蘿蔔帶出泥,一牽連一大片。大龑建朝不久,慕容泓的人脈也未真正培養成熟,朝廷需要用人,自然就不能一網打盡,於是哪些人該抓哪些人可以留著以觀後效,長安就少不得要捧了名冊去與慕容泓逐一商討。

這夜,兩人說完了公事,長安將名冊一收就要告退,慕容泓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坐她站,長安低頭看自己被抓住的手。

“長安,朕,就真的那般不可原諒嗎?”慕容泓仰起頭看她。

此番他與趙樞交鋒,若無皇後懷孕一事可以拿來做文章,給自己按個壓制外戚權勢的名目,再加上之前趙樞被劉光初以勾結逆首的罪名參了一本,他卻輕輕放過之事做鋪墊,只怕無論如何都會落下個鳥死弓藏薄情寡義的聲名。

饒是如此,這一步步的走得也甚是艱險,他不能讓朝局動蕩至影響天下民生的地步,不能讓覬覦相權的各派勢力借此機會擰成一股,更不能讓事態的發展脫出他的掌控,其間所耗之心力與智謀,非常人所能想象。

而這一切,再也沒有比挨他如此之近的長安看得更清楚,悟得更通透了。

這沒有刀劍卻又瞬息萬變的戰場讓涉身其間的兩人神經每分每秒都緊繃著,精疲力盡得很。長安也覺察出他快要熬到極致了,今天忽然有此一問,想來不過是想要找個情緒的宣泄口,讓自己能輕松片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