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玉骨花容(第2/4頁)

薛紅藥嗯了一聲,低頭看著賬本,卻發現無論如何都看不下去了。眼角余光見紀晴桐從桌下摸出繡了一半的荷包,她又問道:“我看這荷包是男子佩戴的款式,紀姐姐是為安公公繡的?”

紀晴桐用拇指按住荷包上荷塘一角自己偷偷繡上去的一對鴛鴦,搖頭道:“不是,我自己繡著玩的。”她原本是為長安繡的,可方才他不過露了一面,她想起這荷包上的鴛鴦,都羞臊地立馬把它藏了起來,就更遑論將來完成後親手送給他了。待這個繡完,重新繡一個給他吧。

太尉府賦萱堂,鐘慕白跨進臥房的門,發現鐘夫人又卸了釵環悶悶不樂的坐在燈下。不過這次鐘夫人顯然沒打算把不愉快跟他叨叨,見他回來了便打起精神來伺候他洗漱更衣。

許是男人都這樣,女人一門心思想跟他說自己的心事的時候,他嫌煩不想聽,女人把事情悶在自己心裏不想說,他卻又偏要問。

“今天不是去靖寧侯府參加賞花宴的麽,怎麽悶悶不樂的模樣,有人給你氣受了?”鐘慕白覷了自己低眉順眼的夫人幾眼,問。

“沒有。只是,雍國公府那張小姐,許給鎮北將軍孫家了。”鐘夫人道。

“我們又不曾去下聘,人家自行婚配那是應該的,你又何必這副模樣?”鐘慕白有些不解道。

鐘夫人看了眼自家頗有些不識愁滋味的夫君,無奈地嘆了口氣。她很早之前便中意那張競華做自己的兒媳,因為其人不論家世人品相貌教養都是一等一的。自家兒子出類拔萃,她在相看兒媳之時目光難免就挑剔了些,京中這許多貴女,唯獨這個張競華,在她看來方方面面都可堪與鐘羨匹配。那年鐘羨去兗州,她心中掛念,常去天清寺求神拜佛求他平安,數次遇見這張小姐。她對自己那份殷勤和熱絡,哪裏逃得過鐘夫人這過來人的眼睛?這姑娘分明就是對她兒子鐘羨有意。

若鐘羨點頭,這小夫妻倆豈不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加之張小姐心悅鐘羨,將來必能好生照顧伺候他,在府裏相夫教子主持中饋。有這麽一位兒媳繼任她肩上的擔子,說句不好聽的,她便是死了也瞑目啊。

現在倒好,這麽好的兒媳,成了別人家的了。

這個消息原本就夠她郁悶,誰曾想更郁悶的還在後面。這賞花宴原本就是各家夫人相看兒媳閑聊八卦的聚會,能參加靖寧侯夫人賞花之邀的,也都是京中有頭有臉的貴婦。可今天這些人卻不知吃錯什麽藥,聊著聊著,居然聊起誰家公子好男風的話題來了。當時便有夫人感嘆,嫁女兒看對方的面子裏子還不夠,必須得細細打聽清楚對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畢竟如今京裏男風盛行,若是好好的閨女嫁了個好男風的,豈不是受一輩子的苦?

說便說罷了,偏那幾位夫人說這話的時候還總是有意無意地來看她,更有甚者緊接著這個話題便問她:“鐘夫人,貴公子年紀也不小了吧?怎還不見你為他張羅婚事啊?莫不是貴公子眼光獨到,這滿城貴女都不夠他挑的吧?”

聽聽這是什麽話?滿城貴女不夠挑,那豈不是要挑男的去?

鐘夫人真是耗盡了畢生的教養才沒有與那位夫人當場翻臉,倒不是她自己有多能忍,只是擔心這一翻臉,便被人解讀成惱羞成怒,再一鬧大,那羨兒的名聲……

上次鐘羨醉酒,那一聲“長安”她一直憋在心裏,既不敢同鐘慕白講,唯恐他真的找到那太監來個手起刀落,造成他們父子反目,又不敢去說鐘羨,就怕他知道這秘密已然泄露,便連藏著掖著也不願,幹脆來個破罐破摔。

這麽大的秘密壓在她心裏,直愁的她頭發都白了好幾根。

今天這事一出,她驚覺自己真的不能繼續裝聾作啞下去了。既然鐘羨這邊的工作不能做,那不是還有另一個人麽?有道是解鈴還須系鈴人,說不定找這個系鈴人更有用呢。

次日午後,長安帶著紀晴桐薛紅藥袁冬圓圓及一眾侍衛去逛街采買家具。

這京中講究的人家添置家具其實都是自行挑選了高級木料,再按著自己的需求喜好請人設計制作。但長安這宅子不是用來自己住的,懶得費這時間和精力,便都買現成的。

“閨房裏要如何布置,需要什麽東西,自己挑。”買完了大件的家具,自然還要添置些小件的擺設,長安便在這當口對薛紅藥道。

閨房……薛紅藥一時有些發怔,她想起了紀晴桐那布置得溫馨雅致的房間。

她從小生活在戲班子裏,小時候要輾轉各地,居無定所,及至大了,有了美貌和名氣,才入了固定的館子唱戲。可那於她而言也不過是暫居之地而已,她又哪會有心思去仔細裝扮自己的房間?她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