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公堂爭鋒

長安還是第一次上這古代衙門的審案大堂,感覺倒是和她前世在電視劇裏看到的差不多。

蔡和坐在暖閣高台上的法案後面,見長安閑庭信步般上得堂來,有些為難道:“安公公,本官傳喚的乃是玉梨館伶人薛氏,公公何以代她前來?”

長安在堂中站定,一雙精光外露神韻內斂的長眸將堂中之人掃視一遍,目光重點在站在暖閣高台左下側方形青石台階上的幾人身上頓了頓,這才答蔡和的話:“薛氏早已不是玉梨館的伶人了,她是雜家的妾室。昨日她為惡霸所擄,遭了毆打與驚嚇,病臥在床不便見人。蔡大人有什麽話,問我也是一樣。”

“家兄已故,還請公公口下積德。薛氏臥病不起?可是我怎麽聽說就在公公來此之前,薛氏還曾到宅門外送別公公,只怕臥病不起是假,殺了人心虛不敢登堂是真吧?”長安話音方落,左邊青石台階上一位衣著考究的年輕公子語氣極沖地嗆聲道。

長安瞥他一眼,擡頭問蔡和:“蔡大人,這位目無王法咆哮公堂的……是什麽人呐?”

“你……”那公子勃然大怒,欲發作卻被身邊一位中年男子拉住,那中年男子在年輕公子耳邊以只限他能聽到的聲音道“郭公子切勿沖動,這太監不好惹的。”

郭興成眉頭微皺,沒再吱聲。

蔡和向長安介紹道:“這位是武定侯之子郭興成,是武定侯世子郭興良的弟弟,也就是此案的苦主。”

“哦,原來是郭興良的弟弟,怪不得聽雜家說惡霸兩個字,要叫雜家口下積德了。只不過,這光天化日強搶民女的人,不叫他惡霸該叫他什麽?雜家沒說錯啊,怎麽就不積德了?”說到此處,長安忽然收起手中折扇在自己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笑著向郭興成道“看雜家這腦子,一時之間竟沒反應過來,郭公子自然是不會叫他惡霸的,你叫他哥嘛,真是不像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郭興成被她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他身為武定侯之子,雖然身份及不上世子那般貴重,但仗著和梁王沾親帶故的關系,也夠他在夔州橫行霸道了,幾時受過這般夾槍帶棒的譏諷?當下便反駁道:“公公請慎言,有道是死者為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亡兄強搶民女了?便這般信口雌黃汙他聲名?”

“對不住郭公子,或許在你武定侯府的人眼中,你武定侯府的人,哦不對,是你武定侯府的死人最大,但雜家可不認同。在雜家眼裏心裏,唯有當今陛下最大,其它不管死人活人,都得往後排。再一個,你說我沒有親眼所見,所以說郭興良強搶民女是信口雌黃,那你可曾親眼看到我愛妾殺人?若不曾,先前指我愛妾殺人心虛不敢登堂之言又從何說起?看郭公子你身量不高,可著這麽多年光長臉了?”

這滿堂衙役都是第一次領教長安的嘴上功夫,聽得一驚一愣之余,又覺委實好笑,但公堂之上又豈能隨意嘻笑失態?故一個個均憋得眉歪眼斜臉紅脖子粗。

郭興成見長安譏笑他臉大,險些氣個倒仰。蔡和見勢不對,忙打圓場道:“二位不要吵了,今日既然上得堂來,這是非分明總能斷個清楚的。安公公,既然你是代被告而來,就請站到右邊的青石台階上吧。”

“那可不行。”長安自袖中抽出一張狀紙,自顧自登上高台來到蔡和的法案前,道:“我愛妾無故被擄又遭毆打,驚嚇致病,罪魁禍首卻又在我趕去救我愛妾之前就死了,我正愁找不著人出這口氣呢。既然郭興良還有這麽個弟弟在,那正好,反正人死了,這強擄民女意圖行奸的罪就無需再判了,但我愛妾的醫療費,營養費,精神撫慰金以及雜家的名譽損失費,他郭家總得賠給我吧。蔡大人,這是狀紙,原被告與你現在要審的案子正好是同一對,依雜家之見,你不妨就兩案並審吧。”

蔡和被一堆前所未聞的費啊金的攪得眼冒金星,下意識地道:“可郭興良已經死了,這被告已死……案子要如何審呢?”

“誒蔡大人,你審不審案與被告死不死有什麽關系?如果一個人死了,他所犯下的罪行便統統不作數的話,那若是被告死前謀反,難道也不予追究麽?”長安不贊同道。

“閹人!你嘴巴放幹凈點,誰謀反了!”要知道在這個時代,不管你多高的官位多顯赫的家世,只要和謀反這兩個字沾了邊,那絕對是抄家滅族沒商量。就算沒有真的沾邊,只是空穴來風,也夠扒一層皮的。是故長安謀反兩個字一出口,那郭興成便從左邊的台階上跳了下來,急赤白臉道。

長安動作誇張地裝作嚇了一跳的模樣,手撫心口瞪著郭興成埋怨道:“我又不曾指名道姓,郭公子你跳什麽腳?一驚一乍地嚇死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