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包子

李展跟著長安到了她房裏,長安見他鼻青臉腫的,嘴角還有未幹的血跡,問:“牙都被人打落了?”

“落了一顆。”李展雖然在外頭受了幾年的苦,但被人打成這樣卻還是頭一遭,更別說打他的人還是昔日一同玩的舊識,這種屈辱比被陌生人打了更甚。

長安看著他蔫頭耷腦的模樣,恨鐵不成鋼道:“你活該!都跟你說了你現在是我的人,在外頭不必慫。你若不上趕著討好別人,別人敢這般輕視你甚至揍你?”

“我沒上趕著討好他們,不過……不過是如以往一般相處罷了。”李展解釋道。

“和以往一般相處?憑什麽?你現在還是司隸校尉之子麽?我當初吩咐你時是說讓他們繼續跟你稱兄道弟,沒讓你跟他們稱兄道弟,聽不明白麽?怎麽樣才能讓他們跟你稱兄道弟?你得讓他們覺著你現在雖不是司隸校尉之子了,但實力比從前有過之而無不及,讓他們摸不透你,他們才會小心地對待你。你去跟他們敘聊舊情,推杯換盞勾肩搭背,還想讓人家怎麽高看你?”長安道。

李展被她說得啞口無言。

長安看他那憋屈樣兒,想著他這命運也是悲催,遂緩了口氣,問:“在哪間賭坊被打的?”

“榮安街常勝樓。”

“打你的人呢?”

李展報了幾個人名,料定長安不認識,便將他們家中父輩在朝中的官職也提了一下。長安聽著有文有武的,其中一個居然是丞相司直的孫子,便猜測這些人應是丞相那一派的。

“你在被打時有沒有提過你是我的人?”長安問他。

李展搖頭,道:“怕丟了你的面子,沒敢提。”

“算你還有點腦子。今天已晚,若還能堅持,就不要去打擾人家了,明日再找府醫過來看看傷。這幾天你就呆在太尉府養傷,不要出去了,此事我會解決的。但你記著,吃一塹需得長一智,若再有下次,可別怪我不用你。”

長安教訓完李展,就打發他走了,這人一松懈下來,頓覺體力透支得厲害,她洗漱一番,剛想上床睡覺,有人敲門。

長安開了門,與鐘夫人身邊的丫鬟來了個面對面,她認得那丫鬟,那丫鬟自然也認得她,當即揚起笑面道:“安公公,原來是你啊。我家夫人聽聞少爺帶了客人回來,唯恐怠慢了,讓奴婢給你送了宵夜過來。”

與她同來的一名侍女遞上手中拎著的食盒。

長安垂眸看了看,並沒有伸手接,只客氣道:“鐘夫人真是有心了,勞煩姑娘替雜家回去多謝她。只是雜家乏得很,要睡了,這宵夜可否請姑娘代雜家送去給紀姑娘?”

丫鬟應了,將宵夜送去給紀晴桐後便返回賦萱堂將此事稟告鐘夫人。

鐘夫人聽聞果然是長安,便知今天鐘羨的晚飯八成也是跟他一起吃的,心中頓時老大犯愁,又不便在下人面前表現出來,遂屏退丫鬟,獨自坐在床上生悶氣。

她因為主持一府中饋,一般都很早便要起床理事,是故晚上睡得也早,故而當鐘慕白回到房裏,見她還坐在床上時,還覺著有些驚奇。

“發生何事?何故深夜不睡愁眉苦臉的?”鐘慕白一邊脫下外袍一邊問她。

鐘夫人擡眸看著他,悶悶不樂道:“羨兒把那個太監長安,帶回府中住了。”

鐘慕白哦了一聲表示了解,卻再沒了下文。

躺上床後,他見鐘夫人還坐著,便道:“不早了,睡吧,幹坐著作甚?”

“你就一點不擔心?”鐘夫人問。

“擔心什麽?羨兒從小到大何曾做過什麽需要你我擔心之事?再說了,他若真要做些荒唐事,在外頭一年,什麽事做不成?還用等到現在?你呀,就別瞎操心了。”鐘慕白翻個身,準備睡了。

鐘夫人張了張嘴,到底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只好也睡下。

秋暝居,鐘羨卻還未入睡。

方艾少年,春深之夜,總有些心事難對人述難以成眠,索性便執了笛管坐於窗下,將那隱秘纏綿的心事化作悠揚的曲調,一個音符一縷春風般吹了出去。

賦萱堂,躺在床上的鐘夫人聽著耳邊隱隱約約的笛音,睜開眼小聲嘀咕道:“大半夜的,怎麽還吹上笛子了?”

一旁背對著她側臥著的鐘慕白肩膀輕顫起來。

鐘夫人看了他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是在悶笑,遂推他一把:“你笑什麽?”

鐘慕白語帶笑意,道:“這好歹是個兒子,若是個女兒,你還不得將耳目都長她身上去,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地看著聽著?”

鐘夫人惱道:“我這還不是為了鐘家的香火考慮?若羨兒他是個……那還得了?”

鐘慕白緩緩道:“有什麽不得了的,若他真是,誰讓他生了那樣的心思,殺了便是。”

鐘夫人聞言噤聲,不再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