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臥談(第2/2頁)

他若早些這樣反而簡單,談情說愛以心換心什麽的她不擅長,睡男人她倒還算得上有經驗,說什麽愛不愛的,虛偽!

心中琢磨得越清楚眼眶便越酸澀,長安努力睜大了眼睛看著床頂,告訴自己只是方才沒睡醒,才會這樣罷了。

殿中一共兩人一貓,現在一人一貓都躺下了,還有一人在看奏折,也沒什麽動靜,氣氛一時便又安靜下來。窗外春雨綿綿,屋檐上響聲不絕,卻只顯得這夜更深更沉寂了。

慕容泓將最後三兩本奏折處理完了,坐在書桌後不動。

他方才叫她去榻上等著是一時鬼使神差,更沒想到她居然真的一言不發就去了,不僅去了,還……

他自然不會天真到看她如此自覺就認為她真的願意,不過是他將她一軍,她不動聲色,反過來又將他一軍罷了。要緊的是,現在該怎麽辦?

他若不去,顯得他外強中幹,他若去了,以她的性子,既然心裏憋著氣,一個處理不好,只怕又是一場禍事。

他正在這兒進退維谷騎虎難下,冷不防耳邊傳來長安的聲音:“陛下,您再不來奴才可就睡著了。”話音裏那股挑釁的張狂味兒簡直撲面而來。

慕容泓被這語氣刺激得一下子就毛了,心想生氣就生氣,他原本不就生著氣,怕她不生氣才留下她的嗎?若不趁她還未成氣候先使些手段制住了她,將來這日子怎生得過?夫綱何在?

他當即起身去浴房凈了手,回到殿中看到長安脫在榻前毯子上的那堆衣服上頭那件雪白的褻衣,腳步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回身將殿中的燈燭滅了幹凈,這才摸索著走到榻前,脫下外袍搭在屏風上。因長安睡在外側,他只能從榻尾爬了上去,趁著殿中光線昏暗視物不清,他假作不知長安裸著,掀開被子在她身邊躺了下來,兩人之間至少隔著四五拳的距離。

慕容泓嗅覺敏銳,床幃更是他的私密之地,如今這私密之地多了旁人的氣息,他自是分辨得格外仔細。原本只有一絲淡淡酒味,然躺了一會兒之後,才發現這酒味兒中還夾雜了一絲極其溫淡的香味,不是什麽花香果香,更不是俗氣的熏香,而是一種,從肌骨皮肉下透出來的女兒香。

這一縷若有似無的女兒香難免就讓他聯想起了錦被下長安的模樣,一時只覺口幹舌燥心如擂鼓。

靜謐的夜,讓他的心跳聲顯得如此劇烈而清晰,他唯恐身邊的長安也能聽到,遂清了清嗓子,故作冷漠地問:“你怎麽不說話?”

“不知陛下想聽什麽?”這會兒長安的語氣中倒是沒了那絲挑釁味兒,只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鼻腔間那縷溫香揮之不去,慕容泓心煩意亂的同時猛然發現方才還欲滔天的怒火居然氣焰大減,他一面恨自己在她面前總是意志不堅一面又覺著,與其這麽一次次猜忌著矛盾越積累越深,還不如將話一次性攤開了說明白的好。於是他道:“朕問你幾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

“是。”她語氣恭敬,但那絲漫不經心還在。

此時此刻慕容泓也沒心思去計較這些細節,穩了穩心神,他問:“鐘羨是否已經發現你的女子身份?”

“是。”那絲漫不經心消失了。

慕容泓心中似被人用錘子敲了一下,猛然側過臉看著她問:“他如何知道的?你告訴他的?”

長安不耐煩道:“奴才受了箭傷,身邊的人死得就剩他和兩名侍衛了,他幫奴才包紮的傷口。”

慕容泓不能去想象當時的場景,抑著胸口的窒悶感回過頭來看著昏蒙不明的帳頂,問:“他是否對你有男女之情?”

“您與他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對他當是比旁人更了解才是,他什麽心思,您看不出來嗎?”長安不答反問。

悄悄攥起平放在身側的拳頭,他再問:“那你呢?你喜歡他嗎?”

這回長安默了一下,才給出答案:“喜歡。”

慕容泓在她面前本就只剩個了虛殼的驕傲自尊乃至靈魂,都被這兩個字一下給擊得四分五裂。他甚至懵了一會兒才找回些許理智,腦中一片□□昏聵,卻還不忘問一句:“為什麽?”

“他身材好性格好會體貼人。”長安不假思索地說完,想了想,猶嫌不足般又補上一句“還很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