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勘察現場

巷子狹窄,轎子進不去,長安在通往巷子的街口下了轎,四處一看,因著這條街在城中心略偏北一些,地段不錯,是以還是十分寬敞繁華的。

她所在的這個街口是個十字路口,東西兩邊是街道,南北兩邊則是巷道,京兆府的差役還算專業,知道把現場保護起來。

在袁冬跟駐守現場的京兆府官員說明情況時,長安看著街道兩側樓上向這邊探頭探腦的人,吩咐一旁的司隸部軍侯葛月江道:“派人將這條街道東西兩向和南北巷子的兩端都守住,在雜家未發話前,所有人許進不許出,若有過路者,讓他們繞道。”

葛月江知道司隸部增設了一個內衛司,也知司隸校尉謝大人對此事十分重視,但他畢竟是謝大人的手下而非是長安這太監的手下,聽了如此命令,有些遲疑道:“安公公,此地乃是城中主幹道之一,來往的不乏高官大員士族子弟,若這般擾民,恐怕不太妥當吧?”

長安聞言,看他一眼,不溫不火道:“這會兒謝大人應該也下朝了,要不,你回去向他請示一下?”

葛月江愣了一下,但他頭腦還算活絡,立刻反應過來,他的上頭是司隸校尉,而這長安的上頭,那可是當今陛下。聽聞陛下不鐘情後宮,論這耳旁風,只怕後宮的娘娘們還不如眼前這個得寵的太監吹得有用,寧可得罪校尉,也不能得罪他啊!

念至此,他急忙俯首拱手道:“是屬下糊塗了,自然是破案要緊。”說著,便回身帶了五十徒兵去各方把守。

見長安與葛月江說完了事,袁冬過來道:“安公公,案發地就在那兒。”他指了指北邊那條窄巷。

長安背著雙手緩步過去,果見地上的青石板上有滴滴拉拉的血跡,一直延伸到巷道的第二個十字道口,那裏有大片的血跡,現場沒有屍首,大約已經給搬到京兆府驗屍去了。

“王禦史便是在此遇刺的?”長安一邊觀察周圍環境一邊問那留駐現場的京兆府官員。

官員道:“是,我們接到報案趕到此地時,就見王禦史的仆人倒在這兒。”他指著血跡格外大的那處道。

“怎麽死的?”長安問。

“只有後心一處刀傷,一刀斃命。”官員道。

長安越過那處血跡來到巷子口,隨口問道:“這周圍的住戶都訪過了麽?”

“訪過了,因當時時夜深,大部分人都睡熟了,沒聽到什麽動靜,唯有那家裏有孩子起夜的,聽到外頭有人叫了聲救命,但也未敢出來看。除了那位救了王大人的谷山。”

“救了王禦史的人,是這附近的住戶?”長安回頭問那官員。

官員指著案發現場十步開外的那扇宅門道:“谷山就是這家家主,如今作為證人在京兆府錄證詞,不過他內人和孩子在家,安大人可要見一見?”

“不必了。”長安復又看著巷道口通往其它三個方向的巷子,問那官員:“這三條巷子,都是死巷麽?”

官員過來看了看,道:“不是,這三條巷子皆可通往城北。”

“你可知城北的住戶,以哪些人為主?”

官員笑道:“自古便有東富西貴南貧北賤一說,而今也不外如是。”

長安目色深深,不說話了。

這時谷山被京兆府的人送了過來,聽到匯報,長安回頭一看,見面前站著個三十多歲的壯年男子,身形高大四肢粗壯,看著十分結實有力。衣服上大片的血跡,左胳膊上臂處包紮著布條,布條上洇出血跡來,似是有傷。

在長安打量他之時,松果兒已向他介紹了長安的身份,他向長安行禮道:“小民見過安大人。”

“不必多禮,你便是昨晚救了王禦史的谷山?”長安問。

“正是小民。”谷山言行間透著股憨厚的坦然。

“聽說你家就在附近,雜家出來半晌正好有些渴了,可否討杯水喝?”長安神情和藹道。

“當然可以,大人,這邊請。”谷山引著她來到方才京兆府官員手指的那扇門前,一邊拍門一邊喊道:“桃娘,快開門,我回來了。”

門很快被打開,一位細眉細眼相貌普通的女人原本一臉笑意準備迎接自己的丈夫,結果看到門外還站著長安等人時,面上表情立刻變成了拘謹。

“傻愣著作甚,快去倒水。”谷山吩咐完自家媳婦,又讓著長安等人進門。

這種窄巷兩邊的房子都不可能寬敞,不過進去了五六個人,感覺堂屋裏都塞得滿滿當當了。

被稱作桃娘的女人手腳麻利地給長安等人倒了水來,用的是粗瓷碗。

谷山憨憨道:“大人,小人家境簡陋,您別嫌棄。”

“無礙。”長安端起瓷碗吹了吹熱氣,輕抿了一口水。

“好了,說說昨晚的情況吧。”喝過了水,她看著谷山道。

因在京兆府已經做過供詞,是故谷山也沒多想,張口便道:“昨夜,大約二更時分,我因在外頭做活回來的晚,還在灶間吃我婆娘給我留的飯,忽然聽到外頭有人慘叫,還有人叫救命,聲音傳過來特別清楚,好像就在墻外的樣子。我也沒多想,拎著把菜刀就開門出去了。然後就看到外頭巷中兩個人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人用刀刺了另一人幾下。我大喊住手,那持刀的人不聽,我就趕過去與他廝打起來,他劃破了我的胳膊,我砍傷了他的肩,他見敵我不過,就逃了。當時地上有兩個人,一個提燈的已經死了,另一個就是我出去時被人刺的那個,還有意識,他叫我送他去禦史府,還將地址告訴了我,我替他將傷口草草包紮一下,就把他背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