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遭遇(第4/5頁)

長安擡頭,借著殿內燈光看清他臉的那一刹那,她呆了。

贏燁臉上有淚,這男人……他竟然哭了。就因為嘉容手上生了凍瘡,這個驕狂鐵血,仿佛是鋼鐵鑄就一般的男人,居然哭了?!

長安覺得,她大概永遠都忘不了此刻心中所感受到的那種陌生而巨大的震動,以及,那幾乎是毫無來由莫名其妙的羨慕感覺。

“陛、陛下,奴才不知道啊。皇後娘娘不是第一年在大龑宮中過冬了,往年都不曾生過凍瘡啊。”她結結巴巴道。

贏燁正要發怒,長安又急忙補充道:“但是陛下,奴才這陣子仔細想過了,奴才覺著,奴才大概知道慕容泓為何死活不肯將皇後還給您了。”

“為什麽?”贏燁表情一松。

“因為他兄長在進攻盛京時死在了您手下的手裏,而他自幼失怙,是他兄長將他一手帶大,所以他將您視作殺父仇人,他曾放出過話,說要想皇後回來,除非您用自己的人頭去換,可見,他扣住皇後,完全是為了私仇。”長安道。

“笑話!戰爭哪有不死人的?若照此說來,半個天下都與我有殺父之仇!若他是這般想法,他慕容氏當初又何必爭霸天下?”贏燁既覺得不可思議,又異常憤怒道。

“不是的,陛下,您聽奴才說,慕容泓兄長之死,大有蹊蹺,很可能與大龑的丞相有關。這一點,慕容泓也已經察覺了,但苦於沒有證據無法確認。此事有個關鍵人物叫做張俊九,此人曾在大龑丞相趙樞掌管過的東秦神羽營任職,後來可能去了您那邊。您若能借助此人將慕容泓兄長之死推到趙樞身上去,哪怕是栽贓,只要事情做得圓滿沒有紕漏,就能被慕容泓采信。只要他與您之間少了兄長之死這根刺,皇後絕對能安安穩穩地回到您身邊來。”長安循循善誘道。

“若朕配合,你能促成此事嗎?”贏燁並沒有質疑她,嘉容可能正因為他劫人的舉動而在受罪這一事實已經將他推到了強弩之末,只要有任何一點改善這種情況的希望,他都會不遺余力地去抓住。

“奴才不敢擔保,但奴才一定全力以赴。如您與皇後這樣的有情人,世上難尋,奴才若能為您與皇後的團圓出一份力,那是奴才的榮幸。”長安眼神誠摯聲音誠懇,就差擠兩滴眼淚出來應景了。

贏燁放開她,將刀靠在墻上,從自己脖子上取下一枚被繩子串著的青銅扳指來,放到長安手中,道:“以前她在朕身邊時,每天早上都會親手為朕戴上這枚扳指。你替朕將這枚扳指交給她,告訴她,朕等著她回來再親手為朕戴上。”

“陛下,奴才就這樣回去是見不到皇後的……”

“朕會放鐘羨與你一同離開。”贏燁側過身去,略有些不甘心道。

“真、真的嗎?”見他這麽爽快答應放自己和鐘羨走,長安一時還有些不敢置信。

“你在質疑朕?”贏燁怒而回頭看她。

長安忙道:“不不,奴才只是擔心您的臣下會阻攔奴才等人。”

“朕做下的決定,誰敢反對?來人!”他大聲道。

一名內侍很快進來聽候吩咐。

“傳令禦醫,立刻送最好的治療凍瘡的膏子來。另外,傳劉章平即刻來見朕。”

內侍答應著去了。

小半個時辰後,長安急匆匆回到了漱玉樓,鐘羨正心事重重地坐在床上等她。見她回來,鐘羨剛要說話,長安三兩下將他的棉襖脫下來還給他,道:“什麽都別說了,快,穿上衣服,先離開這裏再說。”

“離開?”鐘羨驚愕。

“對,什麽問題都別問,趁他反悔前,我們趕緊走!”長安催促道。

鐘羨依言極快地套上衣服,與長安一起由那位叫劉章平的將軍領著到了宮門口,發現耿全他們已經在了,這才相信贏燁居然真的要放他們走。

“別磨蹭了,趕緊上馬!”那劉章平大半夜收到命令送他們離開,本來就不甘心,天又冷,心情自是愈發惡劣,惡聲惡氣地催促道。

長安不會騎馬,就與鐘羨一騎。劉章平帶著二十余名士兵,護送著鐘羨他們離了宮門口策馬往城門方向趕去。

雪還在下,寒風刮過肌膚就如刀割一般的疼,然而長安卻覺得渾身發燙。

她終於趕在孟槐序回來之前帶著鐘羨逃離虎口了,只要進了兗州,就徹底安全了。她闖下的禍,她終於自己彌補了。想到這一點,一時之間,她居然有點想哭,卻又覺得這樣很傻,於是慌忙又忍住了眼中的淚意,只緊緊抱著鐘羨的腰,雖然五臟六腑都被疾馳的馬匹顛得上下震動,卻還是希望這馬能跑快一點,再快一點。

安然無恙地出了劍川城北門,長安正感慨過了第一關,前頭卻隱約傳來士兵的聲音:“劉將軍,前面路上好像有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