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晚安(第2/3頁)

在這樣的人面前,長安只找到了一種保命之法,那就是示弱,並說他想聽的,聽得懂的,又不會被過度解讀的話。

他看到陶夭的那枚香囊後踹了她一腳並差點殺了她,可這一點正好證明他對陶夭用情極深,所以當他看到那個香囊後第一反應不是這個香囊本身意味著什麽,而是陶夭在做這個東西的過程中又受了哪些罪?只有心裏對對方的處境極度擔憂,才會敏感若此。

他這種性格的男人,對自尊和驕傲的需求都會明顯高於一般男人,而心愛的妻子落在敵人手中三年他都沒能將她救出來,這對他這樣的男人而言絕對是個毀滅性的打擊。所以長安揣測他目前這種極度的暴力與專橫,可能是用來掩飾他內心深處極度的不安和挫敗的一種表象而已。這也解釋了為什麽在她這個知道陶夭具體情況的人出現之後,他卻並沒有向她打聽陶夭的生活現狀。這其實跟近鄉情怯是一個道理,他害怕從她口中聽到他不想聽的,這會加重他心中的那種挫敗與不安感,直到用暴力與專橫也掩飾不了時,迎接他的必然是全面崩潰。

所以她必須爭分奪秒地來解決這個問題,只有她能趕在馮得龍趕來發難之前安撫住贏燁的情緒,今夜這一仗,她才有贏面。

見贏燁不說話,長安用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般的語氣道:“若是陛下不想聽,奴才這就退下。”

“說下去。”贏燁伸手到懷裏把陶夭做的那枚香囊摸出來握在手中。

長安抿了抿有些幹燥的唇,道:“皇後娘娘在那邊生活上過得還好,就是想您。奴才也不是刻意接近皇後娘娘,而是因為一開始皇後娘娘總是哭,慕容泓擔心她尋短見,遂派了幾個宮女看住她,而奴才就是負責那幾個宮女的。奴才知道這人一旦心情郁結,容易致病,所以有機會就搜羅些好看的笑話本子去給皇後娘娘解悶兒,如此過了好幾個月,皇後娘娘才漸漸開朗起來。”

說到此處,長安佯裝咳嗽停了一下,順便悄悄擡頭偷看上面一眼。

贏燁正垂著雙眸摩挲著手中那枚香囊,並沒有看她。

長安暗道:麻蛋,看他這神遊天外的模樣,也不知有沒有在聽啊,要不刺激他一下看看他有沒有在聽?

她斟酌一下字句,繼續道:“皇後娘娘第一次跟奴才說話,是她在宮中過生辰的時候。奴才一大早去給她送壽面,結果她吃了兩口就哭了起來,說以往每年她生辰,給她端壽面的人都是您,她想您了。她說她想見您,卻又擔心您會因她而以身犯險。有時候想想,還不如死了幹凈,這樣您便也解脫了……”

長安話音未落,贏燁猛然從座位上站起,幾步跨到階下故技重施,一把揪住長安的衣襟將她提了起來,一副急怒攻心的模樣喝問道:“她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是不是慕容泓虐待她?”

長安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做出一副被衣襟勒得喘不過氣,馬上就要厥過去的虛弱模樣。

贏燁想起她方才說過再碰就要死了的話,生生按住性子松了手。

長安趕緊等不及一般的大口喘氣,一邊喘一邊道:“慕容泓自顧不暇,哪有精力去虐待皇後娘娘?可能是娘娘想到陛下,又想見您,又知道您若要救她,必定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一時左右為難,故生輕生之意。不過奴才就說了一句‘皇後娘娘您若真這般去了,卻叫陛下怎麽獨活?’她便再不提此事了。”

贏燁雙肩微微垂了下來,背過身去,默了片刻,聲音發沉,問:“她真的不恨朕,不怨朕?”

“陛下何出此言?皇後娘娘是那種會因為自己身處逆境而怨恨別人的人麽?她非但不怨您,而且還明白了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是必須要對另一個人好的,所以她分外感念您的好,也就格外的思念您了。”

贏燁轉身就在階上坐了下來。

據長安目測,這贏燁身高至少一米九,難得的是雖然看著結實,卻不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體型,那身材也是極勁長的。這般曲腿坐在階上,一肘撐在曲起的那條腿上,閉眼細聞香囊的模樣,便透著幾分英武幾分落寞,兩鬢斑白的發絲映襯著尚年輕的一張臉,更是顯出些許華發早生的可憐來。

“她可曾跟你說過,為何此物能做保你性命的信物?”贏燁閉著眼問。

長安低聲道:“皇後娘娘說了,這個贏字是您一筆一劃教她寫的,以夭字替換貝字,寓意她是您今生唯一的寶貝。只要您見了這個字,便知此物是出自她手,自會看在她的面子上饒奴才一命。”

贏燁睜開眼盯住長安那張俊俏清秀的臉,目光不善,道:“她與你還真是無話不說。”

長安忙道:“陛下切莫誤會,皇後娘娘之所以願意搭理奴才幾句,那是因為奴才男生女相,她根本就沒把奴才當男子看待。再說奴才也確實不算男人了,她連劉光初那般俊俏的公子都看不上,又豈會看上奴才這不男不女的……”說至此處,長安猛然察覺自己說漏了嘴一般,停下來一臉緊張惶恐地看著贏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