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傘(第3/4頁)
蔡和忙道:“下官這不是怕耽誤了您和趙丞相以及郭公公的時間嗎?既然鐘大人如此體恤犯婦,那雲氏,你有何問題,盡管問來。”
雲秀道:“大人,若一個人犯了殺人罪,有可能不判斬立決,改判充軍戍邊嗎?”
趙樞聞言,看著雲秀眉頭暗蹙。
蔡和斟酌道:“這……要看那樁案子的具體情況如何。若案犯殺人是迫不得已其情可憫,在判決時也可能法外開恩免其死罪。”
“那這樁案子,能對罪奴法外開恩嗎?”雲秀緊接著問道。
自然不能。在世人眼裏,女人勾搭男人是不守婦道,女人殺了男人更是罪加一等。
蔡和清楚這一點,但這雲秀問這個問題本來已在意料之外,故而這個答案,他倒也不敢輕易給出。
他正在琢磨如何措辭才妥當,一旁的鐘慕白卻已替他回答:“自然不能。”
雲秀原本是跪直了身子問的問題,聽到這個答案後,她緩緩地委頓下來,神情黯然。
“你可以交代兇器的下落了。”鐘慕白道。
雲秀神情木木道:“那把刀,就藏在裏屋紫檀暗八仙立櫃背面的暗格裏。”
蔡和立即派衙役去春和巷的宅子裏取兇器,鑒於春和巷離京兆府不近,所以他宣布暫且退堂,待取來了兇器再繼續審案。
陶行時和雲秀又被押回牢裏,而鐘慕白趙樞和郭晴林,則被蔡和請至府衙的後堂喝茶小憩。
甘露殿,慕容泓午睡起來,本想看一會兒書的,奈何外頭雨聲淅瀝,明明聲音不大,卻吵得他靜不下心來。
他來到水汽濕潤的窗邊,看著那細細的雨絲落在碧綠油亮的芭蕉葉上,沿著葉子的紋路蜿蜒曲折地滑到葉尖,再晶瑩透亮地落下去。他的心似乎也被這如酥的春雨泡得發軟,那水珠兒順著他心上的紋路蜿蜒曲折地滑到他的心尖上,卻懸在那兒要落不落的,吊得人難受。
“長安。”他頭也不回地喚。
正在那兒吃枇杷的長安忙將滑溜溜的種子吐在渣鬥裏,掏出帕子來把手指擦幹凈,湊過來問:“陛下,有何吩咐?”
“去打傘,朕要去文瀾閣。”慕容泓道。
長安看一眼雨幕綿延的窗外,翻個白眼腹誹:又來了,雨中漫步有情調嗎?濕噠噠的姐最討厭了!
“陛下,這會兒下著雨呢,萬一把您淋濕了再著涼,不如等天好了再去?”她試圖勸說他放棄。
“所以叫你打傘啊,別廢話,快去。”慕容泓催促道。
長安無奈,只得去外殿打起傘,慕容泓跟出來,已經正式升任羽林郎的褚翔見狀,要派人跟著慕容泓出去。
四月天還未完全暖起來,而侍衛奴才在這樣的天氣出去,是不能和主人一樣打傘的。
“不必了,朕就去一下文瀾閣,不遠。”慕容泓道。
“陛下,您的安全要緊。”褚翔勸道。
“陛下,您若舍不得侍衛們淋雨,不如我們改日再去?”長安不失時機道。
慕容泓瞪她一眼,對褚翔道:“那你派兩個人跟著即可。”
褚翔領命,當即就從殿前守衛中點了兩個人跟著保護慕容泓。
四月,宮苑裏的花已經開得很好了,這綿綿細雨中一路看去,花苞含露盈盈欲滴,倒也別有一番情趣。
長安撐著傘,慕容泓走走停停,那悠閑愜意的模樣,就差拈兩句酸詩出來應景了。
沒多久,長安的鞋子便濕了,心中不免不耐煩起來,遂道:“陛下,這‘曉看紅濕處’的機會您以後還多著呢,不急於這一時。”
慕容泓聽她此言說得奇怪,便回過頭來想問她什麽意思?結果一轉身才發現,因為將傘大部分傾在他這邊,長安半邊衣裳都被淋濕了。
到口的話咽了下去,他將傘往長安那邊推了推,轉身便走。
長安忙舉著傘跟上去。
這回他再也沒走走停停,只是時不時地擡起手把前傾的傘往後推。
長安不是那愚鈍的,自然知道這是小瘦雞在體貼她。但是,她淋點雨沒事,這小瘦雞淋點雨就可能感冒發燒,她哪兒能讓他來體貼她呢?
於是每次被往後推的傘,總會又無聲無息地傾向慕容泓那邊。幾番這般默默無語的較量之後,慕容泓不耐煩道:“會不會打傘?傘沿遮住朕的視線了。”
“哦。”長安忙把傘舉得正正的。
走了一小會兒後,長安偷偷探過頭去看走在她左前方的慕容泓,見他白皙如玉的臉上濕潤一片,那雙眼都被迎面飄來的雨絲給迷得睜不開了,還一本正經地往前走呢。
她心中又是感動又是好笑,便依舊把傘往他那邊傾去。
撲在臉上的雨絲突然沒有了,慕容泓如何能感覺不到?察覺長安又把傘往他這邊傾,他只覺一陣氣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氣惱她不聽話,還是氣惱自己身體太差才讓她不敢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