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交易

掖庭局到底未能查出寶璐究竟是怎麽死的,於是按著慕容泓先前的吩咐,給掖庭丞崔如海判了個玩忽職守看守不利的罪名,殺了來平慕容泓的怒火。

消息傳到甘露殿時,長安正坐在榻沿上準備喂慕容泓喝藥。

“大司農大人對太後真是忠心耿耿呀。”她裝模作樣地嘆道。

慕容泓本來正靠在迎枕上若有所思,被長安這麽一打岔,忍不住單手撐在迎枕上,支著額側問:“你又看出什麽來了?”

長安低著眸攪著藥,道:“奴才什麽也沒看出來,隨便感嘆一句罷了。”

慕容泓:“……”

“哎哎,陛下,千萬別輕舉妄動,這兒端著藥呢。”慕容泓剛擡起手,長安便緊張兮兮地叫道。

慕容泓微微一笑,伸手至頰邊捋了下頭發,道:“一碗藥涼了這麽久還沒好,是想熏死朕麽?”

擦!要不是你個龜毛男稍微熱一點都受不了,我至於晾這麽久麽?好像誰願意聞這苦苦的藥味兒似的。

長安一邊腹誹一邊舀起一湯匙藥汁,道:“要速涼還不簡單?看奴才的十二級台風!”說著鼓起腮幫子,對著湯匙“呼——”地猛吹一口氣。

便如海面真的遇著了台風一般,湯匙裏近八成的藥汁化作一股巨浪卷出堤岸,濺在了慕容泓一個時辰前剛剛換過的錦褥上。

長安注視著那片汙漬:“……”

慕容泓見這奴才朝他訕笑,表情愈發好整以暇起來,道:“繼續啊,都吹完了朕就不用喝了。”

長安忙正正神色,道:“奴才有罪,待您喝完了藥,奴才馬上叫人來替您更換褥子。”她重新舀起一匙湯藥,仔細吹涼了,遞到慕容泓唇邊,曼聲道:“陛下,來,抽絲了。”

慕容泓瞪她。

長安無辜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可是禦醫說的,不是奴才說的。”

“朕這絲多得像個蠶繭子了這句話總不是禦醫說的吧?”慕容泓道。

“哪個奴才這般有才?合該找出來好生獎賞一番才是。”長安一本正經道。

慕容泓盯著她,長安胳膊都舉酸了也不見他張嘴,只得擡起眸子迎上他的目光。

她原本大概是想做個可憐相來央他張嘴喝藥,奈何雙眸精光太盛灼灼似賊,再裝模作樣,落在慕容泓眼中也是一臉壞相。

偏她還不自知,臉上頗有些“奴才都這般可憐了您還不張嘴真是鐵石心腸”的惆悵。

兩人僵持片刻,慕容泓終是繃不住笑了起來,張嘴喝下了那匙藥。

慕容泓的笑鮮少不含深意,而當他如剛才那般不含絲毫深意地笑時,便會顯出幾分少年獨有的純粹和美好來。

長安目光掃過他那雙因蕩漾著笑意而格外明亮美麗的眼,心中暗思:什麽時候能看透了他這雙最具迷惑性的眼,她大約才算真正掌握了保命的手段。

慕容泓剛喝完了藥,外頭來報,說是趙椿來了。

趙椿是替趙合來探望慕容泓的。當然了,這只是冠冕堂皇的表面說辭,至於真正的目的麽……國子學不是放假了麽,趙椿若是不能進宮,那正如火如荼的書信戀愛又該怎樣繼續呢?

故而趙椿探望過慕容泓後,長安送他出去。在長樂宮外趙椿將銀票和信件塞給長安,一邊走一邊低聲道:“趙合已經給我祖父送了女人了。”

長安眼睛一亮,八卦之心摁都摁不住,道:“他居然真有能耐辦成這事?快說說細節。”

趙椿道:“前一陣子祖父不知為何事煩惱,茶飯不思。這趙合便趁機弄了一個廚娘進府,是我老家那邊的人,三十出頭白凈豐腴,人很和氣,逢人便笑的那種。最關鍵的是,這廚娘擅長做我老家那邊的家鄉菜,我吃過幾回,做得那真是好吃。自她入府後我祖父幾乎日日只吃她做的菜。有一天夜裏送去書房的宵夜不知出了什麽問題,聽說我祖父招了這個廚娘去問,結果從第二天開始,夜夜都由這個廚娘親自去給我祖父送宵夜了,書房裏一進去至少一個時辰才出來。府裏人看在眼裏,都是心照不宣,只不敢聲張罷了。”

嘖嘖嘖,一進去至少一個時辰才出來,趙丞相寶刀不老啊!長安賊兮兮地暗想。不過趙合這個人選得實在有水平,如趙樞這把年紀和閱歷的人,一般十六七歲不懂風情的小姑娘未必能入他的眼。三十出頭白凈豐腴的少婦,恰好又是老鄉,工作之余聊聊家鄉情嘗嘗家鄉菜睡睡家鄉女,日子簡直不能更愜意。

“到底是術業有專攻,趙合此事還真是辦得漂亮。那府裏大爺和大小姐對此事就沒幹涉?”長安問。

趙椿道:“沒有。”

“很好,那這樣。”長安從懷裏掏出那張銀票,如今趙樞和嘉言的信越寫越長,每次銀票都至少有三百兩往上的數額。

她將銀票遞給趙椿,道:“如今國子學放假了,你有的是時間,先替我去打聽一下外頭都有哪幾個花圃是專門為宮裏供花的。然後找個可靠之人,去南市裏的紅樓茶館找到一個名叫越龍的人,就是上次荷風宴與李展同來的那位公子。設法把他弄進其中一個花圃去。記住,你千萬不要親自露面去見越龍,一切都要做到自然而然不露痕跡,若有困難,可借著替趙合送信之機來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