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反擊

由於鐘慕白至始至終都未插手甘露殿投毒一案的審理,最後的審理結果不出慕容泓預料。

嘉行始終堅稱那天將茶室之人派遣出去只是偶然,並非故意為之。照理罪不至死,可惜天熱,她受刑造成的傷口感染發炎,沒兩天就死在了牢裏。

而晴雪則編出了一套她與慕容氏有著國仇家恨的故事。她說她的宗族本是東秦皇族,之所以潛伏到慕容氏身邊,本就是為了報滅族之仇。至於為什麽當初不對慕容淵動手,而選擇現在對慕容泓動手,廷尉嵇興與長樂衛尉閆旭川都沒問。

她被判淩遲處死,然後在行刑前一夜,吊死在了牢裏的氣窗上。

至於嘉容這個投毒未遂自己吃了的,也由褚翔陪著去廷尉府大堂走了一遭。聽她說有贏燁那邊的人來聯系過她讓她投毒,廷尉嵇興便讓人擡了被長安殺死的那名宮女出來讓她辨認。

天氣炎熱,那宮女又死了好幾天,屍體都開始腐敗了,還能辨認出什麽來?嘉容吐了一場也就回來了。

慕容泓已經有兩天沒去明義殿上課了。他是個嬌生慣養的,冬天怕冷,夏天怕熱,怕風怕雨怕太陽曬,反正他又不用考取功名,這種驕陽似火的天氣,自然是留在甘露殿乘風納涼的好。

得了閆旭川關於甘露殿投毒一案的匯報之後,他就一直低著頭坐在窗下擼貓,誰也不知他在想什麽。

午膳過後,趙椿來了。

對於皇帝突然召見一事,他心中還有些沒底。他與長安雖已是一條船上的人,可與皇帝還沒怎麽接觸過,生怕自己思慮不周進退失宜引起皇帝反感。

若是長安在就好了。趙椿進殿時忐忑不安地想。

慕容泓倒是平易近人得很,還讓劉汾給他賜座。

趙椿受寵若驚,謝恩過後,也不敢大大方方地入座,屁股就在凳子上挨了個邊兒,坐著比不坐還難受。

“知行他病情如何了?”慕容泓問。

原來是打聽趙合的情況。趙椿心中暗暗松了口氣,恭敬道:“回陛下,三叔他昨日已經醒了,只是還不能動。大夫說他中毒日深,經脈受了毒害,短期內恐是很難起身了。”

慕容泓沉眉,道:“竟這般嚴重。說起來知行他這也是為朕擋災之故,朕理應去看望看望他才對,可近來這天氣委實太熱,太後又身體欠佳,朕實在是沒什麽心情出宮。你替朕帶話給他,讓他好生休養,不要胡思亂想,慢慢調理著,總會好起來的。”

“是。”趙椿忙應了。

慕容泓將愛魚放在地上,擡眸看著趙椿道:“朕聽說,你幼時隨你爹娘祖母住在鄉間?”

和爹娘祖母在一起的那幾年,他是受重視被珍惜的長子嫡孫,雖則家境貧寒,家中長輩卻從來不舍得讓他吃半分苦。那本該是一段值得好好珍藏的回憶。可自從他入了趙府,改名趙椿之後,那段人生卻似乎成了他被孤立被輕視的根源一般,提及分毫,都能讓他自慚形穢。

是以趙椿面色稍微有些不自然道:“回陛下,正是。”

“那你是何時來盛京投奔你祖父的?”慕容泓問。

趙椿還以為慕容泓要問他在鄉間的生活情況,畢竟趙合那幫人最愛以長見聞為由讓他描述他小時候在鄉野田間那粗鄙不堪而又乏善可陳的生活,然後又用來打趣和嘲笑他。

見慕容泓想打聽的是後來他來京之事,他稍稍松緩了表情,道:“回陛下,草民是元豐二十三年來京裏投奔祖父的。”

“元豐二十三年,那也就是六年前了。那時東秦還未滅亡,趙丞相,還是東秦的光祿卿呢。聽說那時你祖父手下能臣幹將極多,更有個神羽營名揚天下。只可惜後來贏燁攻占盛京之後,這支擅長弓射遠襲的軍隊就不見了。他們都說是被贏燁消滅了,朕卻總覺得是被你祖父藏起來了。”慕容泓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趙椿,“你在鹹安侯府,可曾見過有擅用弓箭之人出入侯府?”

趙椿聞言一驚,他再沒見識,也知任何人背著皇帝私藏軍隊乃是大罪,當即結結巴巴道:“草民、草民不知,草民未曾見過。”

慕容泓一笑,刀刻一般的眼角柔和起來,雙眸一眨波光明滅,秀麗冶艷得仿若春光乍臨,道:“朕不過與你開個玩笑罷了,你緊張什麽?你雖是知行的侄兒,膽量卻連知行一半也無,忒是無趣。”

趙椿汗顏,訕訕地無以為繼。

慕容泓似也失了興致,借口要午憩便將他打發走了。

午睡起來,褚翔也從鹿苑回來了,進殿稟道:“陛下,時掌櫃已將您要的犬送至犬舍,八公八母,闞二細細地看了,說都是好犬。您是否親自去看一看?”

慕容泓擺擺手道:“朕也是一時興起。朕又不懂犬,就讓闞二先養著吧,朕過段時間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