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殺機

長安見了徐良,態度立馬軟了下來,笑道:“徐公公您還沒睡呐,奴才看宮人們打著燈籠四處翻找,莫非您丟了什麽東西不成?”

徐良走到近處,冷冷地看她一眼,不答反問:“你不是在甘露殿守夜麽,怎麽又回來了?”

長安目露焦色,道:“愛魚不知跑哪兒去了,奴才要去找,陛下就讓叫長祿去守夜。奴才回來又不見他人影,於是著長福去找找。”

徐良瞳孔微縮,問:“陛下說找長祿去守夜?”

“是啊,奴才也覺著奇怪,按說長壽是禦前聽差,要找也該找長壽才對,可陛下說要找長祿。”長安一臉想不通的表情。

“你知道長祿在哪兒?”徐良追問。

長安道:“長福說他上茅房去了,這麽久還未回來,估計是找他廣膳房的幹姐姐去了吧。”

“哪個幹姐姐?姓甚名誰?”徐良急切道。

長安搔額角,道:“這奴才倒是不知,不過長福說曾見過他和一名宮女在梅渚附近見面。”

徐良朝長壽使眼色,長壽便一推長福,道:“快點帶路。”

長福被他搡得往前踉蹌了兩步,回頭看長安。

長安一臉莫名,問徐良:“徐公公,您這是何意?”

徐良道:“沒什麽,不過有些事想問問長祿罷了。”

長安道:“原是這樣。既如此,長福,你就帶長壽同去吧。”

長福應了一聲,這才帶著長壽走了。

長安回身對徐良作禮道:“徐公公,那奴才先去甘露殿向陛下復命。”

“嗯。”徐良看著長安拎著的那盞燈籠越晃越遠,快要晃出視線時,他眯了眯眼,快步跟了上去。

東寓所在長樂宮的東北邊,與甘露殿隔著近兩刻時間的路程。徐良一直盯著那盞燈籠,走了約盞茶時間之後,那燈籠忽然定住不動了。

徐良以為是長安有事停下,便停住腳步等了一等,誰知過了片刻那燈籠還在原處不動。

徐良心中暗叫不好,跑上前一看,果見那盞燈籠掛在一枝樹杈上,周圍哪還有長安的人影?

長安摸黑一路跑到甘露殿後的小花園涼亭內,借著月光四處一看,沒見有人。她心中犯疑,除了此處,長祿還會躲去哪裏?

找不到長祿,她也沒法去甘露殿復命,幹脆扶著亭柱將今日之事捋了一遍。

今日那兩名刺客,她推斷是太後慕容瑛派來的。

根據有三,其一,若真是在地道裏藏了三四個月的宮人,其衣裳儀容怎可能如此幹凈整齊?且假扮送膳宮女來甘露殿行刺居然不慌不忙,難道就不怕遇上真正的送膳宮女?

其二,慕容瑛前幾日來甘露殿說廣膳房丟失肴饌,需要調查整頓,讓長信宮給慕容泓送膳。今日又說在廣膳房發現一條地道並抓獲了虞朝宮人,前後呼應天衣無縫。可問題是,她乃東秦貴妃,這後宮中的彎彎繞繞還有她不清楚的?廣膳房一條地道直通宮外,她真的不知?就算不知,這十幾名宮人藏在地道中三四個月之久,需要多少食物才能讓她們堅持到現在?何以直到現在才發現不妥?

只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這麽多疑問,那就是——慕容瑛早就知道這樣一條地道,早就知道地道中藏著宮人,但她故作不知。她在等,等一個可以用此事做擋箭牌來刺殺慕容泓的最佳時機。

至於為何選擇今天,今天發生了何事?

今天慕容泓去蹴鞠,在蹴鞠場上被鐘羨撂了一跤。

一個臣下的兒子把當今陛下撂一跤,說到哪兒都是大逆不道之事。由此是否可以推斷太尉鐘慕白位高權重且與慕容泓不合,所以鐘羨才敢如此有恃無恐?

慕容瑛等了數個月,難道就是在等確定這件事麽?

其三,若非是慕容瑛自己心虛,何必勸慕容泓按下此事?皇帝遇刺,這是多大的事,居然就用“恐有損陛下威儀”這類借口讓慕容泓不要聲張,簡直匪夷所思。

綜上所述,刺客是慕容瑛所派這一點毫無疑問。

負責宮內禁衛的北軍衛尉卿閆旭川眼下看來也是太後那邊的人。

在這座深宮禁苑之內,皇帝慕容泓簡直是獨木難支孤立無援。

而她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選擇了投靠他。

最可氣的是,當時她幾乎是未經思考,下意識地就去幫他了。

擦!難不成不知不覺中已經中了他的美男計?

一個十六歲公鴨嗓洗衣板身材的小娘炮,根本不是她的菜好麽?

長安懊惱地以額抵柱,眼角余光一斜,卻見亭欄下蜷著一團黑影。

她驚了一跳,探出頭去低聲喚:“長祿?”

那團人影一顫,站起身就想跑。

“站住!徐良四處找你,想死?”長安低斥。

長祿背影一僵,轉過身看著已然走到他身後的長安,突然跪下,抱著她的腿道:“安哥,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