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新年宴
聽見裏面在喊人,外頭候著的延月和應秋,忙應聲而入。
趙陸已坐在寶座上看書,剩下趙宜安趴在通炕裏側,一聲不響,一動不動。
二人行了禮,只聽趙陸道:“湖嬪累了,拿床毯子來,讓她睡一會兒。”
應了是,應秋去拿東西,延月走到炕前,輕輕推了推面朝著裏間的趙宜安。
誰知趙宜安轉過身來,神色懨懨,眉頭一蹙,輕易就哭了出來。
延月忙半跪下去,輕聲問:“娘娘,出了何事?”
臉上半懸著淚珠,趙宜安委委屈屈:“他打我。”
暖閣裏只有趙陸和她二人,趙宜安說的“他”,自然是指寶座上端端正正坐著的趙陸。
未曾想是這樣的回答,延月又驚又疑,悄悄瞧了一眼趙陸,只見他神情自若,似乎並未發現這裏的動靜。
延月便小聲問:“他……是陛下麽?”
趙宜安皺著眉點頭:“嗯。”
“陛下……打了娘娘哪兒?”
聞言,趙宜安越發傷心,擡手朝著腰後摸。
看著湖嬪的手一直向下,到了裙子才停住。延月原本提著的心反倒放了下來。
趙宜安一面揉著後臀,一面哭訴:“就是這兒。”
見狀,延月早已是滿面尷尬,但她又不能不關心,只好又問:“娘娘可覺著疼了?”
抽泣一聲,趙宜安搖搖頭。
不疼,又是打在那裏。
——這是什麽新鮮玩法?
延月羞得耳根通紅,只呐呐道:“既然不疼,娘娘就莫哭了,仔細傷了眼睛。”
趙宜安哼哼一聲,收回手,又繼續靜靜趴著。
見趙宜安不哭了,延月取了帕子替她擦臉,瞥見應秋拿了毯子進來,二人便服侍著她睡下。
退出暖閣時,正巧遇上金公公,二人便垂首朝他行禮。
金公公是來回事的。
孫妙竹得了金縷偷換之後的珍珠粉,命人放在廊下,此後並未再動。
反倒從她自己的櫃子裏找出另外一個紙包,裏面也是砒.霜。
趙陸擡起頭:“這是早有準備的意思?”
金公公不敢回話,躬著身,等趙陸吩咐。
趙陸便道:“一樣換了。”
“是。”
金公公領命出去,趙陸正要接著看書,卻瞥見通炕上的趙宜安仍是原先的姿勢。
想了想,放下書,趙陸一路走到她跟前。
俯身坐在炕沿,趙陸輕聲問:“我弄疼你了?”
趙宜安閉著眼睛,不理他。
趙陸便伸出手:“我瞧瞧。”
並沒有什麽,肌膚嬌且嫩,連紅都沒紅。
替她穿好裙子,趙陸又將她的小毯子掖好:“你忽然腹痛,我如何能不急?”
趙宜安這才睜開眼,先對著他慢慢眨了眨眼睛,又嘀咕道:“要抱。”
聞言,趙陸抱起她,又問:“不惱了?”
在他懷裏靠著,趙宜安懶洋洋道:“再說罷。”
又掀開毯子皺眉:“裙子沒穿好。”
趙陸便低下頭去,仔細打量了一會兒,替她重又穿了一遍,最後看著她閉上眼小憩。
再說之前的二人,一退出暖閣,延月便拉住應秋,到角落裏,同她說了湖嬪和陛下在暖閣中的事。
“啊?”應秋詫異。
延月忙捂住她的嘴:“小聲點。”
將延月的手拉下,應秋疑惑道:“咱們進去之前,也沒聽見什麽聲兒呀?”
是沒聲兒,也不知陛下和湖嬪什麽時候做了這事。
延月訕訕一笑,只同應秋道:“你通醫理,可要注意些湖嬪的症狀,莫錯過喜事。”
應秋瞧她一眼,暗笑道:“知道了。”
這裏二人翹首以盼,等著有一日傳出好事。
而半月工夫一晃而過,很快,便到了新年宴的這日。
天尚未亮,趙陸便起身,開始洗漱穿戴。
趙宜安跟著他起來,披著外衣,站在屋中看他。
見她仍是迷茫模樣,趙陸便道:“困就睡下罷,也沒有你的事。”
湖嬪身子不適的消息早放出去了,她只消在晚上的宴席中露一露面,再裝中.毒暈倒即可。
聽見趙陸的話,趙宜安慢慢打了個哈欠,坐在了邊上的圈椅裏。
卻並未回床上。
趙陸無奈,只好叫宮女動作快些。瞧這模樣,只有等他都好了,趙宜安才能安心睡覺。
*
鹹熙宮裏,孫太後一樣早早起來,正聽金縷說,孫妙竹似乎終於有了動作。
“藏在指甲裏?倒真有她的。”
金縷應是,又道:“只是湖嬪身子抱恙,還不知會不會赴宴。”
孫太後便說:“哀家親自去請她,她還能不來?”
金縷陪著笑:“這真是妙才人撞運了。”
她想殺人,孫太後就遞了刀子給她。
瞧了瞧銅鏡照出的影子,孫太後輕飄飄道:“昔日昭帝不就因高皇後薨逝,病情積重,過了四五年,便宮車晏駕麽?”